第一个要你命的,就是我哥!”
关眠身体微微一震,眼底一瞬惶恐,随即掩去,年轻俊秀的脸上全是固执,“我只是说真相!”
“你!”
沈拓气急败坏,却也知道现在没空跟他纠缠,慌忙抱着樊雅就往楼下冲,还没奔到急诊室,就迎上了火烧火燎似的樊以航,樊以航一见沈拓怀里的樊雅,吃了一惊之余又像是松了口气,伸手就要将人接过去。沈拓下意识缩手,拒绝樊以航的接手。樊以航眸光一跳,锐利瞪向沈拓,“我是她哥!”
沈拓面色变了变,才恍然想起有这么回事,但也没用得着樊以航接手,收到消息赶过来的高云开早就推着车过来,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原本俊朗的脸上胡子拉杂,眼睛熬的通红,嘶哑着声音朝他们低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放车上!”
沈拓赶紧将人放上车,下意识跟车跑了两步,被樊以航用力扯住,“你在哪里发现樊雅的,有没有看见小隽?孩子在哪?”
沈拓怔了怔,目光闪了闪,“我在楼上加护病房外面看见樊雅的,小隽……我没有看见那个孩子。”
“不在?”
樊以航呆了呆,霍然暴躁回过身,冲着跟在后面的甄行大吼,“还不快去找!要你们这帮人有什么用,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甄行脸色也非常难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沉着脸到旁边去联系骥卫。樊以航尤嫌不够,愤怒低吼,“还不快让容浔那个王八蛋赶紧给我滚回来!这个时候,他还去处理什么未婚妻,老婆孩子不想要了!”
甄行凛冽回看,“樊先生,请您注意口气。”
就算他能体谅樊以航现在的心情,但也无法体谅他恶劣的语气。“就算现在当着他的面我也敢骂!”
甄行脸色也很难看,来人居然能够绕过层层骥卫将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不亚于在他们脸上狠狠抽了一记巴掌,而且他现在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首席,不过他性格偏于温文隐忍,知道现在跟樊以航这个失去控制的疯子没什么可以沟通的,皱了皱眉,没再说话。沈拓听的一头雾水,直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怎么了?你管的着那么多么你!”
樊以航一想起还在昏迷不醒的樊文希与刚送进急救室的樊雅,脸色就难看到极点。好好一个医院,居然发生那么多事,他不过是回公司处理了下事务,一来就得知樊文希跟一个护士晕倒在楼梯间,容隽跟樊雅失踪,现在好不容易樊雅找回来了,却又是这么个情形,怎么能不让他着急上火。“小隽不见了?”
沈拓大概也能樊以航与甄行的对话中猜出一些,不由也着急起来,“那还等什么,还不快赶紧报警……等等……”突然想起一件事,沈拓脸色变了变,“我刚才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一辆车里坐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睡着的男孩子,样子……倒有些像。”
樊以航眸光一锐,一把抓住沈拓,“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
在一边打电话的甄行也急忙赶过来。“地下车库2号入口。”
不等樊以航说话,甄行立刻道,“我现在就派人去查,只要真的是,我就一定把人找到!”
樊以航目送甄行的背影,咬了咬牙,转头瞪向沈拓,“樊雅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变成现在这样回来!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拓目光微微一闪,他知道樊雅情绪失控肯定是跟关眠有关,但关眠是大哥的人,他总不能将关眠交出去。他微微吸了口气,定声道,“如果你想发火,直接冲着我来就行了,我全权承担。”
“你当我真的不敢揍你是不是!”
樊以航出离愤怒,真的一拳狠狠揍了上去,沈拓被凶猛的力道揍的往后一个踉跄,重重撞上墙壁,一抬眼,樊以航又冲了过来。沈拓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挡了个空。樊以航一脖子勒住沈拓的衣襟,冷笑,“我知道你肯定是在帮谁隐瞒,但既然你帮他隐瞒了,这笔账我肯定要算在你的头上,沈拓,今天这事肯定跟奉氏脱不了关系,我要对付奉氏,你帮不帮忙?”
沈拓眸里寒意一闪,当年奉何华与容恬做的事他早就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容恬,大哥也不会失踪那么多年!他沉声道,“怎么帮?”
四周全是灰蒙的雾气。樊雅怔怔站在当中,恍惚想起曾几何时,她似乎也站在同样的地方,然后看着雾中所有人来了又去,只留下她一个人。现在,她又要再经历一次么?她怔怔站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雾气还是雾气,没有任何退散的意思,也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她迟疑了下,慢慢走近雾里。雾气渐渐消散。暴雨如注,小小的木屋似乎都撑不住风雨,发出吱吱的轻响。她看着自己躺在床上,沈晏站在床边,轻声而坚毅的道,“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樊雅,你自己当心点。”
“别!”
她伸手!床上的自己也伸手!已经走到门边的沈晏回头,温柔一笑,“我会没事的,你放心。”
沈晏冲出木屋,她尖叫一声,也跟着冲出木屋,外面风大雨大,她眼睁睁的看着沈晏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爬起来又摔下去,却坚韧的仿佛永远不倒,一次次的爬起!轰!一声雷响,闪电划过天空,突然间大地也在震颤,轰隆隆的巨响中她骇然抬眼,沈晏也在抬眼,俊雅脸上全是绝望!她从来不知道,泥土也会有这样骇人的气势,千军万马奔腾而下,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道铺天盖地而来,压垮所有一切,包括沈晏!她惊叫飞扑上去!沈晏大半个人埋在土里,手里还抓着手机,手机已经断了线,发出嘟嘟的尖锐声响。“沈晏!”
沈晏仿佛有所回应,蓦然回头,居然慢吞吞的从泥石里爬了起来,刚才还俊雅的脸上突然全是斑斑血痕,漆黑眼珠一动不动,仿佛根本看不见她,宽大的衣服套在身上愈发显得整个人瘦的惊人,在暴雨泥流之间他居然往她走了过来,脚步一瘸一拐,像是一个最滑稽不过的小丑!她不可自抑的发出一声尖叫,往后踉跄了下,跌坐在地上!刹那间场景倏地一换,不再是暴雨泥石,而是一个简陋的房间,瘦的惊人的沈晏坐在窗边,摸索着一个小小的刀片,慢慢的,费力的用刀片雕刻着木质的圣母像,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手指上的斑斑血痕不可避免的染在圣母像上,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一缕阳光从窗边射进来,阳光温柔,他的眸光更温柔。刹那间,樊雅心痛如刀绞,几乎觉得那每一刀都是割在她的心口,割的她鲜血淋淋,割的她全身疼的几乎要炸开,仿佛被凌迟!“不要……不要!”
樊雅霍然睁开眼!“樊雅?”
明显还带着几分虚弱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压抑不住的喜悦,声音却低,像是怕惊吓住她一样。樊雅慢慢回头,怔忪似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晏。沈晏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脸色灰败难看,嘴唇干枯起皮,就连往日明亮的眼睛都仿佛蒙着一层纱,显得异乎寻常的黯淡。她怔怔看着,像是不认识他似的专注看着,专注到连沈晏都察觉出几分怪异,下意识身体往前倾,“樊雅……”樊雅受惊似的猛地转头。沈晏没想到她会这样的反应,身体一僵,原本就显得憔悴的脸色愈发灰败,好一会,他才勉强笑了笑,“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樊雅听着身后轮椅轻动的声响,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说她懦弱也好,说她没用也好,当她真正知道了沈晏受的那么多辛苦,她真的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故作无事的朋友一样对待沈晏,可是,她又知道自己的心,她知道沈晏想要的东西,她一辈子都没办法给她。沈晏的情太重,重的现在的她没有一点承担的力气,她只能逃避。房门被推开,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然后只听到砰一声重物倒地的重响,输液瓶摔的粉碎,声音清脆而尖锐。她一惊回头。门口,沈晏整个人已经横趴在地上,身上重重的压着轮椅,轮椅边的输液瓶摔的粉碎,划破了沈晏的手臂,鲜血渗出,鲜血淋漓。司梵漠然看着跌倒在地的沈晏,俊美脸上神态凛然,看不出一点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