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该死的贱种!”
被狠狠重伤的右王再无往昔胜券在握的风度,他狠狠将三人击飞,行为姿态癫狂而愤怒。“去死,统统去死!本王一定要让你们受到最可怕的折磨!让你们后悔自己的出生!”
即使是集齐偷袭与正面对敌的两方火力,这位魔族的高层依然没有倒下。他的伤口升腾起黑色的火焰,竟然很快就将创伤止住了血。“你们的攻击,那么羸弱的么。”
被同样拍飞到吐血的提比斯不甘地向两位少女抱怨。“还真是压错宝了……”爱丽丝的长剑在最后一击后已然脱手,连压制在这片空间之上的法则都开始消散。她擦了擦额头的血液,拍了拍胳膊,随手捡起荔梨幻化出来落在地上的光剑,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还能继续么?”
她没有理会提比斯的冷嘲热讽,对同样站起的荔梨问道。“嗯。”
荔梨抬手再一次施展治疗魔法,但这一次连伤口都止不住血,只能减缓血液的流动。她摇了摇头,干脆直接收起法杖,学着爱丽丝一样捡起另一把光剑,“请继续吧,世界小姐。”
……“你们两个,疯了么?”
提比斯说出的话,大概也是此时阴沉看向这边的右王的心声。王宫中,这两位少女一白一黑的身影,伫立在王座之前,仿佛划破宿命的两道光与暗。连暴怒的右王都有些举棋不定。这样的纠缠,若是受到那家伙的注视,自己真的能安全离开么?“久闻魔族右王大名。”
一道清脆的男声在压抑沉寂的王宫中响起。“我的这位小妹妹承蒙您照顾了。”
黑衣的黑发少年就这么理所当然一般从王座背后走了出来,右王慌忙转身,一瞬间只觉得毛骨悚然。这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少年,属于放在人堆中找不到人的模样。可无论是他的登场还是他此时散发的气息,都让右王感到惶恐。这份惶恐只在他人生中出现过一次,便是第一眼远远看到圣子时候的从心底里生出的恐惧。与右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少年此时的怡然自得。他闲庭信步般走下王座,没有看背后右王一眼。“辛苦你了,世界。”
荔梨惊讶地看见一向如同小猫般对周围充满警惕和不安的女孩在少年出现的瞬间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仿佛回到了最惬意猫窝般收起了所有的乖张。“不是说不来嘛?”
世界的声音里带了一抹娇嗔。“你这不是已经通过考核了吗?”
少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一道碧绿的光芒从少年手中绽放,世界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不自觉地拿脑袋主动蹭了蹭少年的手。而一旁的荔梨在总觉得少年有些熟悉的同时,也惊讶地发现自己伤势和魔力也被快速治愈了。提比斯眼巴巴看着两位少女恢复如初,瞅了瞅少年似乎没有治愈自己的打算,悻悻退到后面。“和说好的不一样。不就是多怪了她们几句么,至于那么小气嘛。”
他小声嘟囔。少年没听见,或者装作没听见。他望向右王,挥了挥手,王座便如烟雾般化为灰尘四散而去。提比斯脸色惨白。毕竟这是他家的王座,而在老爹背叛人族入魔后,这多少可以说是自己的王座……“我不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我和魔族有份孽缘。”
少年冷漠地说道,“虽然我不会杀你,但是欠我这位小妹妹的,是不是应该偿还?”
右王盯着这个少年,如果此时的他还是万全状态,作为魔族高层的骄傲绝不会让他这样屈服。可是目前的他根本没有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叫嚣的底牌。对方没有对自己直接出手,虽然很难想象缘由,大概只能当作真的是由于所谓的魔族孽缘。“你想怎么样。”
右王从嘴中挤出几个字。“拿她的剑,断臂后把剑送回,然后离开。”
右王怒目。这家伙的要求残忍却又刚好在自己接受的底线。没有半跪,道歉,滚之类的侮辱,只有几个实打实的压迫。这个黑发少年如同一个老练的猎手,把猎物折磨在发狂的边缘,却偏偏不让猎物真的困兽之斗。说完这些话少年便不再把目光停留一丝在右王身上。看着还在偷偷蹭自己手掌的世界,他苦笑着没有拆穿,反而对正在打量自己的荔梨说道。“那边那个小姑娘。”
“啊?前辈您好。”
荔梨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连忙很端正地问候。“别,前辈什么不敢当。”
少年摇了摇头,“是不是在偷偷期待你的哥哥也会出现?”
“啊,没有,怎么会。兄长大人他需要操心的事情比我多多了,我……”“真的没有?”
“额,嗯,有,有那么一点点。”
荔梨实在不会撒谎,便老老实实回答了。少年哈哈笑了起来,“别埋怨你哥哥不来救你。我和他更多是对手,谈不上和睦。出发前彼此抽了签,一个来救你们,一个来救全城。他劳碌命,现在多半一边纠结着你的安危一边努力救着这个国家的其他居民。”
“原来如此,谢谢阁下告知。”
荔梨这才把不时飘向其他地方的目光收回,乖巧地向少年道谢。“不用那么客气。我就是和圣子那家伙彼此看不顺眼而已,你们其他人我们都……。”
还没等少年说完话,“啪”的一声,一个粗壮的胳膊被丢到了地上。紧接着,一把长剑直愣愣插在了几人面前。“行了,走吧。”
少年被打断了谈话,颇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右王狠狠盯着他,似乎是准备把这个样貌刻在脑中。他用仅存的右臂捡起自己的武器,张开如蝙蝠翅膀一般的双翼,从皇宫顶部呼啸而去。*******************************************************************************感谢罗贯中。别问我空城计最先想出来的是谁,反正我是从罗先生写的三国演义里第一次看到的。当时我心说这也太牵强了,司马懿为啥不射个箭啥的试探一下之类的……而如今轮到我自己,我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内心要不是清心咒压着早就已经两股战战了。但凡右王真的试探一下进攻,我可就只能灰头土脸抱着两个小姑娘传送到天涯海角。毕竟不能直接出手,到时候任务失败会付出什么代价不说,愚者先生的形象可就真荡然无存了。但是总算让我撑下来了。没有主动亲自动手没有间接强化,靠之前给的保命装和虚张声势空城计,让右王吃了大亏后完成了任务,我都佩服我自己。不得不说我这些年和我魔法剑术一同进步的果然还是我的武力,明明是一个人硬要在荔梨面前扮演毫不相干的其他人。和荔梨的那段对话一方面是给右王这逼施加心理压力塑造愚者与圣子同等实力的假象(这也不算假象吧,明明真的是同等实力啊等的不能再等,都复制粘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撇清愚者与圣子的关系。至于什么救人的,早就在她们和右王打死打活的时候我就做了。外面忙碌的分身其实就是收收尾。见右王离开后扮作愚者的我也马上先和两位小姑娘告别。虽然爱丽丝很想和我一起走,但是作为这场危机的大功臣,她和荔梨一样,应该接受这个国家乃至整个大陆的赞美。于是我以让阿尔卡那第一次登场在世界面前为借口,让她和荔梨一起回到中央大街。而我则狂奔几里地连忙换了个马甲,给整个一波三折的献花之日画上最后的句号。*******************************************************************************想象中一片凄凉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短短不到一个小时,倒塌的建筑和残破的街道竟然都恢复了大半,甚至不像是被魔族入侵,而仅仅是祭典太过热闹没来得及打扫干净一般。想到能做到这些的人大概只有那个少年,荔梨拉着还在好奇打量周围的世界,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而果然,在从王宫通往中央街道的尽头,这条熟悉的道路,那个熟悉的舞台上,除了蕾娜阿斯塔和女帝,还多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圣女殿下!快到舞台上来!”
其中一个身影是一位红发少女,她活泼地向荔梨招手呼喊道。“世界。上来吧,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赞誉。”
少女身边,女帝也向这边喊道。祭典舞台旁,那些本就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民众面带微笑,看向她们的眼神充满感激与善意。这种眼神和刚开始的不太一样。之前被那好奇打量目光注视而有些僵硬的少女却并不畏惧现在的这些目光。因为与当时的好奇不同,现在的目光充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温暖。她拉着有些拘谨的世界,走上了舞台,站在了那位少年身畔。这一刻,不知道台下谁起带头,一阵恍若爆炸般的欢呼排山倒海向舞台席卷而来。少女看向少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和他没有那么遥远。“这是献给你们的赞美。”
少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他呼出的气体轻轻吹过女孩的耳朵,让女孩脸上染起一抹绯红。“作为祭典的主角,请你们一起见证献花节真正的最后一步吧。”
荔梨扭头看向少年,点了点头。少年微笑着没有再说话,抬手间,那本来需要集合民众与法阵力量才能运送到天空彼端的花瓣已然开始稳步上升。随后,少年向其他几个人点了点头,以他为首,其他人都退回到舞台边缘,只把中央留给那白发黑发的两位少女。两个少女察觉到他们的动静,并没有表露什么,只在心中谢过他们的好意。被民众们收集起来的花朵再一次被整齐堆叠在舞台前方,随着少年的魔法,那些花朵如同有生命一般,跳跃在空中,排着队化为由花束组成的桥梁,又似人间通往天空的彩虹一般,带着民众的感激和祈望,向传闻中女神所在的天空出发。那道绚烂的弧线,以及那些纷纷扬扬如同落英之雨般的飞花,在人们的笑容和祝福中,点缀出了献花节最后的色彩。荔梨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洁白的长发被落下的花朵染上了色彩。她眼眶有些微润,手指交叉握紧向天上的女神祈祷。爱丽丝好奇地伸手,看着花瓣落在掌心,露出稚童般天真的笑容。身后的人们默默守望着这两位少女。“世界长大了。”
女帝抽了抽鼻子。“可我怎么又舍不得她长大。”
“孩子都会长大的。”
阿斯塔轻轻说道,“长大代表改变,但有些东西也不会变。相信孩子吧。”
“小荔梨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圣女,才不是村姑。”
安妮带着哭腔,表情凶狠,“谁再敢说她是村姑我就打死他,蕾娜你不许拦着我。。”
“我会帮你一起打。”
蕾娜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补充道。“带整个骑士团一起去打。”
……“小梨花。”
“小妹妹。”
“这也是为你的献花。”
荔梨的耳畔。爱丽丝的心底。那突然传来的两个似是而非声音,将那吹往天空之上,洒满整片国都的花瓣铺满舞台,花瓣所落之处,竟然再一次绽放出生机勃勃的鲜花,恰如将女孩们簇拥在花海之中,迎来民众再一阵欢呼,也将这一幕永远镌刻在两位少女的心中。舞台旁,少年望着两位惊喜但又不知所措的女孩,露出开心的笑容。时代会变迁,但美好的东西只要还能传承,世间总还有那么一些希望。由精灵们出于感激之情而代代延续的花束,跨过时间长河的尽头,再一次献予两位勇敢而善良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