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四人乘马顺利到达幽州地界,入春的幽州依然寒冷,但是比起冀州来明显要安定许多,路上很少见到有冻死的,还有许多来来往往的胡人,既有在幽州安家落户的,也有牵着马赶着车做生意的。进入府城蓟县不过十天功夫,四人直接来到刺史府说明来意并赏了门房十个钱以后,很快就见到了刺史陶谦。陶谦年龄在五十岁开外,长脸留着胡须,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保养得不错。陶谦坐在上手仔细看过书信,陶谦又打量一下周仓。“我已许久不见岳丈大人,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回刺史大人,甘公身体尚好,只是行路不便,需人搀扶。”
周仓毕恭毕敬的回道。“唉,夫人随我东奔西走,还为我生下两子,没成想来幽州就受不得风寒,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你尽然已被岳丈大人许婚,我们便算是有通家之好,我长子陶商、次子陶应,都年长于你,你们以后要多亲近。”
周仓心中一寒,夫人去世就意味着关系隔了一层,自己还要小心应对。“岳丈大人之意,我已知晓。却不知你有何能啊?”
陶谦拉长声音说道。“回大人,小人自幼被家父教导,多读诗书,诸子百家广有涉及。为身体强健,又多参与锻炼。”
在武人不受重视的时代,周仓先说文后说武,免得引起误会。“这么说,你是家传所学啦,不知是何经典?”
周仓听到陶谦这么说,心里对陶谦的高低上下有了初步判断,那就是鄙视,根本不是州牧之才。“家父说,读春秋知大义。”
周仓不敢胡说,只能瞎说,“小子也好读诗。”
“既如此,我便考你一考。”
“还请大人出题。”
周仓拱手道。陶谦四顾一番指着园中墙边一颗梅花说道,“便以梅花为题吧。”
周仓略一沉思,说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陶谦吃惊了,又说道:“吾有陋室一间,以此为题。”
周仓装模作样的在堂前踱着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诸葛亮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当然不能说诸葛庐,扬雄的人品在东汉实在不怎么样,于是子云亭也被周仓略掉了。子曾经曰过,大行其道。陶谦不由得佩服甘公的识人之能,并决定把这首陋室铭窃为己有,以后挂在自己的书房。“你且知道,幽州之地不比中原,汉人胡人杂居,而北方游牧胡人尤其多,时常还要受到侵扰,依你之见该如何治理?”
周仓想了想说到:“要治理好幽州的前提必须安顿好胡人。周仓大胆有一言,若要治胡人,要分而化之,择其弱者扶之,择其强者弊之。”
周仓对陶谦的评价略微改善一点,这三道题可以说很有水平,从三个方面考察自己的能力,既有文采方面,也有应变方面,尤其是最后一题,相当于针对时政的策论。就是不知道他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就有此顾虑。“有些见解,你再说的仔细一点。”
“胡人游牧部落,地广人稀,且纵马来去自如,很难征服。不怕他分散,就怕他集聚,一旦聚成团就会威胁到我中原,因此就不能让他成为一体。那就要弱化有强大苗头的部落,使他没有能力统一和领导其他部落。”
“若是有强大部落为我所用,岂不是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一厢情愿,周仓有点翻白眼。“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虽然此话有些偏颇,但不可不防,此非长久之策。一味的怀柔、安抚只能助长其嚣张气焰,更加贪得无厌,尾大不掉,也不能一味绞杀,扶其弱者,朝廷的恩名远播,胡人感念天恩,必然顺从,然而其势小,无法为乱。对顺从的胡人,可以逐步的汉化,允许他穿汉衣、食汉食、用汉字,弃游牧事耕种。久之,几代之后胡人忘其旧俗,心向汉民,北方尽为汉土。”
说完周仓就后悔,是不是说得太多了,陶谦不会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吧。周仓心中的策略是,如果自己是一方大吏,就开展贸易战,从塞外进口牛羊、马匹,很少输出粮食和盐,大量出口诗文和心灵鸡汤,让这些猛士放下刀枪开始吟诗作对,听歌看舞,用上奢侈的瓷器和绸缎。“嗯嗯,卫国的见解也算是独树一帜,待我仔细思量。”
陶谦没有作出任何评价,只是轻飘飘的转换话题,让周仓摸不着头脑,在官场上还是太嫩。“你这一路上有何见闻?”
“途中先是经过兖州,土地荒废,流民迁移,无家可归者遍地皆是。经过冀州比兖州更甚,路上不少人饿死、冻死,进入幽州之后大不相同,鲜有流民和私人,可见大人之功。还有一事不得不说,路上遇到太平道教众四处传教,信奉者何其之多……”周仓小心的看着陶谦的脸色,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卫国对此有何看法?”
“教民向善本是好意,但有趁机妖言惑众另当别类,再有,若是百姓只知教义不知朝廷法度,也非朝廷幸事。”
“你今年什么年龄?”
陶谦忽然间转换话题,让周仓有点摸不着头脑。“回刺史大人,周仓今年一十九岁。”
“嗯,还是有点年轻。你可在我府中暂任主簿。州有举茂才之责,当初我就是被岳丈大人举为茂才,等明年你做出些成绩,我也向朝廷举你为茂才。”
陶谦说道。“谢大人栽培。”
“不必谢我,其中有岳丈大人的举荐,也是你有真才实学。”
看来,这一关顺利通过,周仓得到陶谦的认可。“你之随从,就在你手下听用吧,府中支付薪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