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一如既往的繁华喧嚣，人流穿梭，或急或缓，自不会注意是否多了两人。但文宓儿此时却是感觉全身心都似重生一般，拉着柳彧清东看看、西瞧瞧，显得十分高兴，尽显天真烂漫之气。容色淡漠的贵公子也只含笑跟在她身后，时不时跟她对上几句，丝毫不见没有什么尴尬不适之色。“哇！这些首饰真漂亮啊！好小巧可爱！”

文宓儿在一个地摊前停下来，一件件把玩，回头对着柳彧清道。明眸皓齿的佳人转盼回眸间恰似荡起的层层涟漪，盈盈亮亮，柳彧清宠溺地凑上前去看了看，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忍扫了她的兴趣，却还是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好！你想要的话，我给你找好的。”

当然以他的出身，什么好玩意没见过，哪看得上这种地摊货！按说文宓儿的身份更是高贵，但是偏偏她长年在外潜隐，对于首饰打扮历来不上心，以至于旁人只道她喜素颜。这时难得如何轻松，没有顾虑的逛街，更有爱人作陪，小女人那点心思上来，也不讲究什么材质，有个样子就行。小贩也是见惯世面的，一看两人就是非富即贵，明知自己的货色不上档次，终究抵不过金钱的诱惑，小心翼翼地劝道：“公子，夫人天生丽质，不用装饰就很美，不过既然夫人喜欢，就买个权当玩了！”

柳彧清在听到“夫人”这个词的时候，眼睛就亮了亮，再看身边一袭白衣，仿佛纯朴的美玉未经雕琢，超脱的气质令他身陷，情不自禁又往前凑了凑，道：“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选！咱不在这看了！”

文宓儿本还在流连之中，这时听了他的话，根本就不领情，反是撅了撅嘴道：“我不，我就要这边的！”

这一句说的小贩眉开眼笑，仿佛已经看见了钱向他挥手。柳彧清嘴角一抽，认命地败下阵来道：“买，都买！随你！”

文宓儿眉头带着胜利的微笑一扬，不客气得将几件顺眼的都扒拉到自己的怀中，潇潇洒洒地满意而去。柳彧清好笑地摇摇头，甩了一锭银子出去，淡淡道：“不用找了！”

完全看不见小贩点头哈腰地谄媚，柳彧清望着瞬间不见踪影的文宓儿，高呼：“宓儿，等等我！”

文宓儿轻盈的身姿在人群中穿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柳彧清有些着急，虽然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但是此时陷入爱情的柳彧清如大多数男人一样，爱上的姑娘再要强，在心底觉得也不过是个姑娘，总还是希望她躲在自己的身后，免她受惊受苦，一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心就扑通扑通地慌。最终柳彧清顺利地在找到了文宓儿的时候，她正捧着碗一口一口地砸着手中的酸梅汤，见到柳彧清眉眼带笑，还特意招了招手，柳彧清眼中的温情满满，轻声地笑道：“怎么跑的那么快，害我好找！”

“现在来也不晚，付钱吧！”

文宓儿却像是听不出他口中的爱意，故意嚷嚷道。“你没带钱吗？你喝东西，干吗要我付钱？”

两人斗嘴惯了，这时柳彧清一时兴起，于是逗她道。文宓儿眼中堆起万千光彩，那双眸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哎呀，我的好公子，我出门急，忘了带钱嘛！”

“哈哈哈哈！”

柳彧清哈哈大笑，像是突然捡到宝贝一样高兴，风风火火付了钱，又凑到文宓儿耳边轻轻道：“那敢情好，这一路合该我说了算，若是你惹了我不高兴，就罚你没有饭吃！”

文宓儿可怜巴巴地凑上去，眨眨眼道：“不要啊，我乖乖地听话就是！”

柳彧清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不着痕迹地躲了躲道：“算了，你还是正常些，被你欺负惯了，你这样，我还真受不了！”

文宓儿无辜地道：“不喜欢这样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温柔体贴？还是大方爽朗？我都拿手！”

柳彧清委实抵挡不住，开口告饶道：“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我已经把钱结了，咱这就走吧，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文宓儿看一直端着优雅的神情的柳彧清似乎正在不好意思，于是下意识地环顾左右，才发觉街上行人都在盯着他们俩。毕竟俊男靓女一派富贵，就挺扎眼，还不避讳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摆明了博人眼球，还好行人们并不认识他们，更不知道面前的两人都是动动脚，就够一城摇曳的角色。文宓儿并不在意，但还是轻咳一声，正了面容，温婉地笑：“好，那我们走吧！”

依然是文宓儿在前面走，柳彧清跟在后面，等没有人再注意他们的时候，柳彧清才又凑上去，不死心地问：“宓儿，你是怎么做到宠辱不惊的？”

这分明是在讽刺她不要脸面，文宓儿心里清楚，也不恼怒，只睨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凝眉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所见的一切，皆是相有心生，其实都是虚幻！又何需在意！”

柳彧清呆立半晌，一时间觉得这像是精妙的佛语，及见到文宓儿那再也憋不住地好笑之意，才摸摸鼻子，嘟囔了一句：“是，仙子和妖精也是一念之间！”

柳彧清自以为这话说得极妙，又一次挖苦了文宓儿，但等他一脸得意之色望向文宓儿之时，才扫兴地发现文宓儿又一次往前钻去，不由苦笑，往前再次追去。前方是一阵锣鼓声响，依文宓儿此时的心情，自然不会是不肯错过眼前的热闹，场中也不过是平常的两个卖艺的汉子，一个正当壮年，熊腰虎背，正在敲着铜锣，吸引观众；另一个鬓角已染了白色，看模样年纪不小，估计将近花甲，不过身体健硕，双目依旧炯炯有神。“好……”这两人却不似真的艺人，没有半点花哨，手上是实打实的功夫，众人皆是门外汉，看得索然无味，只有文宓儿在寂静中突兀地喊了一声，顿时大家的目光齐齐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