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去跟陶掌柜说了这件事，陶掌柜刚才看着顾妍洗天麻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姑娘心思细腻，干活儿仔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学医的天赋，但是苏大夫上次帮忙救了郑屠户的儿子，免了药铺的一次大危机，现在又答应了出诊，苏大夫的面子是怎么都要给的。所以陶掌柜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问顾妍道：“小顾啊，你是要现在跟我一起回药铺去，还是等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过去？”

顾妍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再加上她其实没什么好收拾，她赶紧说道：“叔，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两件换洗的衣裳，这就跟您去药铺。”

“好嘞，那我就在这里等等。”

陶掌柜在板凳上坐了下来。等送走了陶掌柜和顾妍以后，苏晚就把顾妍刚刚洗干净的天麻，拿到灶房里去炮制去了，打算等炮制好了之后，再拿到慈济堂去，正好那时候也可以去看看顾妍的情况。陶掌柜是坐着马车来的，这事儿自然也再一次在村里引起了一阵轰动。所以，陶掌柜带着古言前脚刚走，后脚热爱八卦的田翠花就上门来了，凑近陈氏说道：“老嫂子，我看刚才你们家妍妍提着包袱跟一个坐马车的老爷走了。你们妍妍这是说着婆家了啊？”

田翠花这话，只差没明着说陈氏是把顾妍送去给大户人家当小妾了。要不谁家闺女找了婆家，不仅没有三书六礼，还连一身红都没穿，一朵花都没戴，就出门子了的啊？陈氏冷着脸说道：“我家妍丫头没找婆家，那人是县城慈济堂的掌柜的，妍丫头去慈济堂做学徒去了。”

陈氏睨了一眼，她也不怕说出去村里人嫉妒，无数小子想去医馆药铺做学徒都是没有门路的事，偏偏她家一个丫头都没去，她就是很骄傲！田翠花怔了一下，的确是没想到顾妍一个丫头居然能去慈济堂当学徒。要知道去药铺当学徒可是最难的，像他们这种没点关系背景的乡下人，要想把孩子送去药铺当学徒，那不比送孩子去读书容易。“妍丫头都去慈济堂当学徒了啊？那可真是好事，是好事……”田翠花讪讪的说完之后，又继续跟陈氏八卦道：“老嫂子，你听说了没有，灵秀那婆娘也在给芬芳那丫头说亲呢！听说还已经说成了，给县城的何员外的独生子去做小妾。你说着当娘的缺德不缺德？当初芬芳要嫁来你们家就是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拦着，那时候大家都还只当她是为了芬芳好。可这一扭脸，她就把女儿送去给人做小妾了。昨天你是没看到，何员外那边可是送了不少的聘礼过来，可我听说，那些聘礼灵秀是一根毛都没准备让芬芳那丫头带回去。说是要留着给芬芳她弟弟读书用，可这到底是把聘礼留着给儿子读书还是去填补她娘家哥哥去了，谁又知道？”

杨里正的儿媳，杨芬芳的娘张灵秀的娘家哥哥也是一个秀才，只是她哥哥三十岁才考上秀才，考上秀才之后，这都又已经考了十来年了，还是个秀才！为了读书开始，把爹娘老子都啃死了，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也是不管不顾的，全靠张灵秀偷偷接济着，张秀才一家才能活下来。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陈氏一听这话，立即就把田翠花刚才说顾妍的事给抛在了脑后，也没去计较田翠花说顾远的事情，只惊讶道：“我昨天在地里的时候，是听见村里敲锣打鼓的，原来是何员外来给芬芳那丫头下聘啊？可我听说何员外家的那独生子风流得很，都已经娶了十几房的小妾了，杨里正能让自个儿孙女儿往那火坑里跳吗？”

“嗨！老嫂子，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事儿，别说杨里正不乐意，就是芬芳他爹也不能乐意啊，把自家闺女卖去做小妾，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田翠花挤眉弄眼的，一副八卦专用表情的模样说道：“可杨里正和芬芳她爹不乐意有什么用？就跟上次要把芬芳嫁来你们家一样，灵秀那婆娘一哭二闹三上吊，还不是她说把芬芳往哪儿嫁，就往哪儿嫁？”

陈氏啧啧了两声说道：“芬芳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

田翠花一脸嫌弃的朝陈氏挤眉弄眼道：“老嫂子，要我说啊，当初灵秀没看上你们家，闹死闹活的不让芬芳那丫头嫁给阿远，还真是阿远和你们家的福气。芬芳那丫头也不是个什么好的。你以为她跟何公子这亲事是怎么说上的？她娘带着她去城里扯布做衣裳，结果一扭脸的功夫，那何公子就来还她帕子了，还站在大马路上，就连手都摸上了……”田翠花说得一副有鼻子有眼的模样，后来又说回了顾妍的事情。她从陈氏那儿得知陶掌柜是看在苏晚的面子上才收顾妍当学徒的，朗声喊苏晚道：“晚丫，你看你两个哥哥也都在家里闲着呢，要不你帮忙再跟陶掌柜的说说，让你两个哥哥也去慈济堂当学徒去！”

她说的两个哥哥可不是顾家的三个牛当中的两个，而是她的两个儿子，因为都姓顾，所以也算是同族的哥哥。苏晚还没来得及回答，顾远查看了水车从外面回来了，听到这话，一边进门一边说道：“婶子，这感情好啊，两个哥哥要是也去慈济堂当学徒，妍妍在那儿也能有人照顾着。”

田翠花一听这话，立即满面红光兴奋的看向的顾远，“真的？远哥儿，这事真能成？”

顾远笑道：“婶子，你放心吧！晚晚帮过陶掌柜，她出面跟陶掌柜说，指定能成，只是给药铺当学徒得先识字，大壮哥和二壮哥真要去只怕是还得先去私塾先发两年的蒙。而且这药铺学徒不仅没钱挣，还要给师父交学费，婶子要不回去先把私塾的束脩和拜师的银钱准备好？”

田翠花脸上的笑容逐渐尴尬，“药铺当学徒没工钱还要交银子啊？”

顾妍认识几个字她是知道的，顾远的学问好，每次休沐回家的时候，也会在家里教教家里的几个孩子认字，顾妍也跟着一起学。所以，顾家的几个孩子都不是睁眼瞎。可他要把儿子送去当个学徒，得给药铺教学费不说，还得先送去私塾读书，谁家跟陈氏家里似的，钱多得烧得慌，送孩子去读书啊？那多费钱！田翠花说完还嗔怪的推了一下陈氏，“老嫂子，你也真是的，这么费钱还送一个丫头片子去当学徒，有什么意思啊？”

一边说着她就一边往院子外面走了。苏晚刚才虽然在灶房炮制天麻，但也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她抽空走出来，冲田翠花的背影问道：“翠花婶儿，大壮哥和二壮哥到底要不要去慈济堂当学徒啊？”

田翠花连连摆手，道：“不去了，不去了，哪儿有家里的壮劳力去交钱给人家干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