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摇一整天都呆在屋子里,她想到等到黎晟睿回来,跟他出去散散步。可是,这一夜,他又彻夜未归。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阳光洒进屋子里,她自沙发上醒来。等待的滋味,她并不是没有尝过。五年,那五年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无时无刻,她不想着回到祖国,回到她熟悉的故乡。可是,这些与昨夜来说,却又是那么不一样。五天了,她坐立不安,如同锅里的蚂蚁,灶台里烧着稳火。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越到了后来,越觉得煎熬,最后,心急如焚。她走进浴室,看着自己黑青的眼眶。打开水龙头,她低头下去洗脸。突然,咣当一声,有什么掉在地上。擦了把脸,蹲下身子捡起手机。那是黎晟睿新给她买的手机,号码也是新换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二十小时专线,只为他开机。按下拨号键,长长的一串都是他的电话号码,每一个都没有打出去。她都是拨出去挂掉,挂掉了再拨出去。最终,她还是没有打通他的电话。五天,他不见人影。他很忙,他本来就是个大忙人啊,她怎么能奢求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呢。可是,他真的忙到一个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她眼中含满了泪水,倔强的起身,挤了牙膏,放进嘴里。仿佛那里不是属于她的,她也不会怜香惜玉,用力的刷着牙。然后,她走到卧室里,拿起护肤品,一层一层的抹上。长长的头发,梳成一个马尾系在脑后。打了薄薄的粉,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她对自己说,罗雨摇别气馁,就算他真的不要你了,那又如何?你本来就已经一无所有了,能够遇到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所以,不要埋怨,不要难过。也许,他离开了你,才是最正确的决定。终究,你是他最不该要的女人。句句话都是鼓励,可是,眼泪却还是无法抑制的静静流下来。他什么都没说,然而她却已经明白了。将她放在这个属于他的屋子里,不闻不问,便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他说,是她的孩子,他就会当成是他的。他说,他接受了她,就会接受她的一切。呵呵……这一切,对是他随便说说的吧。收拾好一切,她什么都没拿,出了家门。临走前,她给黎晟睿发了一条短息。她总觉得,这样走了,会让人觉得是因为赌气,或者什么。总之,不太好。短信的内容很简单,“我走了。”
短短三个字。小区里就有银行,她取了钱。黎晟睿将她的包包给她从黎家拿了出来,所以,她还不至于走投无路。在美国的五年,她存了三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是,总不至于让她露宿街头。她回头看一眼那熟悉的阳台,鼻子一酸,她赶忙垂下头。出了小区,她安静的走在僻静的小路上。有钱人住的地方,都是这样幽静,远离闹市的。可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件残忍的事情。漫不经心的走出了很远,竟然一辆出租车与没有遇到。她应该跟门口的保安说一声的,他们应该可以叫到出租车的。回头看看,人已经走出去老远了。她转过身,继续往出走。仿佛一颗无根的野草,飘荡在午夜中,毫无目的。离开了他,她竟然如此茫然无助,无处可去。终于,她遇到了一辆出租车。“请问去哪里?”
司机问道。罗雨摇却一怔,半晌她说不出来一个地方。司机仿佛看出她的无助,也不再多问,只把车往市区开去。她一直靠在窗边,风自窗口吹乱了她的头发。“去最近的医院!”
突然,她淡淡的说道。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的,就像面对的,谁也逃不了一样。这个孩子,她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带着他。与黎皓结婚的那一夜,她记得很清楚,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DNA的结果却是骗不了人的。难道,那晚上她被黎皓灌了酒之后失忆了吗?这些天,她一直在这个问题上困扰着。却始终想不出个合理的理由,最后,她干脆放弃了。竟然,事实已经这样了。那么,就是她该下决定的时候了。到了医院,她进了妇产科。做了检查之后,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孩子发育很好。只是你有点贫血,营养不良,这点要放在心上。否则,再过几个月,孩子大了就会有麻烦。”
“医生,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她轻声说道。医生顿时一愣,“不要?你早干什么了,这都眼看着四个月了。”
医生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太太,说话语气很不客气。罗雨摇继续说道,“总之,我就是不想要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罗雨摇,“你家属来了吗?让他进来。”
罗雨摇摇摇头,“没有家属,就我一个人。”
“不行,你这不是流产那么简单。刮宫已经不行了,小孩子骨茬都长出来了,只能催产,有危险性,没有家属,我们是不能给你做的。”
老太太郑重严肃的说道。罗雨摇一听当即红了眼眶,“大夫求求你给我做了吧,我没有家人,我妈妈去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老公呢?”
罗雨摇顿了顿,回道,“我没老公。大夫,求求你就当帮个忙吧。需要签字的地方我签,我保证有任何危险都我自己承担。”
罗雨摇哽咽了,“我有难言之隐,这个孩子我不要。”
那是一条小生命,女人天生就对孩子有种特殊的感情。尤其,当那条小生命最初在你肚子里慢慢成长的时候。罗雨摇自进了医院开始,便一直心痛如绞。说实话,她是舍不得的,也并不是为了黎晟睿。可是,没有爸爸,又不被妈妈祝福的孩子,是注定了不会幸福的。她不想生下他,让他还未出生便注定了要成为悲剧。老太太见她哭的伤心,对她说道,“你别哭。你求我也没用,这是医院的规定,做引产手术必须要有家属的签字和陪同才行。你回去吧,不管是谁,总要来一个人才行。”
罗雨摇出了医院的门,泪水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她躲在角落里,狠狠的哭着。总要来一个人才行,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叫着妈妈的名字,哭的撕心裂肺。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电话,泪水再次模糊,是那串熟悉的号码。是她苦苦等了五天的电话。她接起电话,沙哑出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