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薇滔滔不绝,就像是法庭上的辩护律师,说得沈习毫无还手之力。他低下头,清秀的脸一般在阳光下,另一半在阴影下,他长得很好看,是男生中少有的精致。手指不安地环着咖啡杯,声音很低:“我有苦衷。”
唐暖薇冷声笑了起来,“哈,苦衷?沈习,你还真以为你在演电视剧么?什么苦衷让你在失踪的几年连一个电话都不打?你不会告诉我,你很忙吧,忙得连电话都没有时间打?妖桃怕你找不到她,连电话号码都不敢换。这么些年,你难道只想用简简单单地四个字:我有苦衷就打发了么?”
“薇薇,撇开这件事不谈,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小夭为什么嫁给单修哲么?”
沈习被唐暖薇说得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转移话题。他来不是为了给唐暖薇批判的,他是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沈习,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唐暖薇的目光像飞刀一样,寒光尽显,“你是想要知道妖桃还喜欢着你,还是,她嫁给单修哲是有苦衷的?”
“我不知道,”沈习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堂堂的警司居然被一个实习律师问得哑口无言,“我不相信,小夭会嫁给别人。”
“无论你相不相信,事实就摆在那边,而且,”唐暖薇看了一眼沈习,“妖桃怀着单修哲的孩子,这也是事实。”
“你是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么?”
沈习忽然笑出了声,悲怆苍凉。“我没有这样说,”唐暖薇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了,沈习是真心喜欢着妖桃的,只是中间那段空白让他们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来这边,并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为了和你说一件事。”
沈习抬起头,眼睛后面的那双眼睛好看地不可思议,“嗯?”
“我想来告诉你,”唐暖薇顿了一下,知道下面的话很残忍,但是为了妖桃,她不得不这么做,“请你以后不要再见妖桃了。”
阳光一下子变得很刺眼,刺得沈习连眼睛都睁不开,拿着咖啡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车水马龙,世界如此嘈杂,但是沈习的世界却静得不像话。“这是,谁的意思?小夭的还是,单修哲的?”
沈习勉强撑住脸上仅存的笑容,可是悲切在他的脸上却体现无疑。“是谁的不重要,”唐暖薇并不想过多的解释,有些事情只要注重结果就好,过程什么的,就跳过吧,“无论妖桃是不是还喜欢着你,她已经是单修哲的妻子,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你的身份原本就尴尬,身为她的初恋情人,经常和她见面难免惹人闲话。妖桃单纯,不懂得人言可畏,可是你很清楚,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退一万步讲,单修哲好歹是C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子,就算是身为警司的你,以后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过。”
“这是对你们三个人都好的办法。”
唐暖薇总结性地说了一句。沈习却冷哼了一声,他是个斯斯文文的人,笑声稍微带了点冷意,就让人感到阴森,“是对三个人都好,还是只对他们俩好?”
“沈习!你知不知道,因为上次莽撞的行为,已经让妖桃吃了苦头,难道你真想毁掉她才甘心么?”
唐暖薇一激动,把不敢说的给说了出来。沈习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说,小夭吃了苦头?单修哲把她怎么了?打她了么?”
唐暖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自然知道绝不能把妖桃进医院的事情给说出来,否则她想不出沈习会怎么对付单修哲。到时候,C城可就不太平了。“他们俩只是狠狠地吵了一架。”
唐暖薇轻描淡写地带过,把话的重点放在后面,“你既然喜欢妖桃,那么请你为她考虑一下,如果她不幸福,你难道会好过好受么?”
沈习沉默了。唐暖薇说的正中要害,他喜欢着凌桃夭,不能得到她,却也不能毁掉她,这样的矛盾让他快要发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好,我答应你。”
唐暖薇这才算松一口气,她将咖啡杯举起来,笑容满满,“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沈习也举起来咖啡杯,笑得有些勉强:“好。”
宫三少正巧开车经过,无意之间看见了正在会所里喝咖啡的两个人,于是跑车里的某一个人华丽丽地出吃醋了。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唐暖薇,“你在哪儿?”
会所里的唐暖薇想也不想地回答:“咖啡馆。”
“和谁?”
唐暖薇看一眼沈习,想着要是告诉他自己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估计又是一顿狂轰滥炸,为了耳根清净,她撒了谎:“一个人。”
那三个字撞进宫屿的耳膜时,他只觉得像有三个炸弹在自己的耳边爆炸,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只能看见唐暖薇和一个男人相谈甚欢,而且还撒谎欺骗自己。这样的谎言,他没有办法容忍。“唐暖薇,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和谁在一起?”
宫屿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像极了一块寒冰。唐暖薇有些不耐烦,也不想深究什么,随口敷衍道:“都说是一个人了。”
对面的沈习抬起头看她,唐暖薇将手指按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这样的动作尽收宫屿眼底,让他的怒火更加旺盛。“唐暖薇,为什么骗我?”
唐暖薇意识到不对劲,偏头往窗外看去,就看见鲜红色跑车里的宫屿。就算隔着这么远,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怒气。唐暖薇也不乐意了:“宫屿,别这么理所当然地跟我说话,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我一个室友罢了,管得太多了吧。”
宫屿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拿着手机的手都快要把手机捏碎,他看着玻璃窗里的唐暖薇,一字一顿地说道:“唐、暖、薇、你、没、有、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