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飞了起来,耳边传来金属撞击的巨大声音,然后重重地落地,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几乎不会说话,身边的轮椅也被撞得支离破碎。“噗!”
大概由于脏器损伤,宫汀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想要爬到撞翻的轮椅身边,可是发现自己一动都动不了。他往下看,发现自己的身下蜿蜒着一条红色的河流,那双猥琐地不成型的腿,也血肉模糊。“救……救命……救命……”他含糊不清地叫着,可是这边偏僻的紧,就算大声呼叫都不一样有人能够听见,何况宫汀这样声音微弱的呢?可是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用理智去分析情况,只会以为的抓住救命稻草,就算明知道那个稻草最后还是会沉默的,都会争前恐后地去抢。“救命……救命……”宫汀嘴巴里还含着血,吐出的字模糊不清。他拼命地往前爬,全身就像骨头全部断了一样,疼得他连叫都叫不出来。那辆鲜红色的轿车在撞倒了宫汀之后,一个急刹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宫汀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有高跟鞋清脆的声音,滴答滴答——在如此寂静又黑暗的夜晚,显得诡异而又恐怖。终于那双鲜红色的高跟鞋在他面前停住,那个人直直地站着,和他身下的鲜红配成一副绝美的画面。宫汀吃力地抬起头,用手抓住那个人的脚踝,继续喊着救命。直到视线接触到那张脸,他求饶的声音顿时给扼杀在了喉咙里,呆呆地吐出两个字,却依然含糊不清:“……是你?”
“怎么,没想到吧?”
温馨蹲下身,手指轻轻挑起宫汀的下巴,逐渐收紧,“你一定是在想,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有时还站在统一战线,为什么要害你呢。想知道答案么?”
温馨得意地大笑,这种看着别人死去的感觉实在太好了,让她不自觉有些上瘾呢。“为……为什么……”宫汀不甘心地盯着温馨,今天是他见证唐暖薇死期的好日子,他怎么可以前功尽弃呢!“我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拆散唐暖薇和宫屿,不过我方法就让他们比死还痛苦千万倍。知道什么才是恋人间最痛苦的事情么?”
温馨柳眉细目,表情就如同在电视机看见的她那样,“就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这才是最折磨人的。如果你杀了唐暖薇,只会让宫屿更爱她,记住她一辈子。但是如果唐暖薇变成了杀死宫屿他哥哥的凶手,你觉得他们还能走在一起吗?”
宫汀因为生命的逐渐流失,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急促,连瞳孔也逐渐散大了起来。温馨一个人自说自话,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本来我并不想插手唐暖薇和宫屿的事情,可是就在那一天,哲重伤住院的那一天,宫屿对我说,他只认定了凌桃夭这一个单修哲的妻子,我什么都不是!”
温馨眼眸里迸发出愤怒的光芒,“从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决心要让宫屿尝一尝得不到自己爱的人的滋味!”
“厄呵厄呵……”宫汀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好像喉咙里有一个哨子,从他嘴里出来的声音都像极了哨笛声。“宫汀,你的心愿一直不都想拆散宫屿和唐暖薇么?现在我来帮你,只不过我想向你借一样东西,”温馨嘴角带着浅笑,只是那样温柔的笑意在宫汀看来却像是死神的召唤,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死神扼住了喉咙,不能说话,却能听见温馨用最缱绻的声音说道,“我要借你的命。”
宫汀眼眸充血,瞳孔散大,眼睁睁地看着温馨逐渐远去,他用力地伸出手,却只是抓到了一片空气,可是,他还不想死啊!他不想这么早死!他还没有看见唐暖薇的下场,还没有让她为宫洺的死付出代价,还没有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怎么能够死呢?他张着嘴巴,拼命地想要呼吸空气,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一点都不甘心。走了还不多远的温馨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回过身,妖娆着腰肢,笑道:“啊,又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要了杜月笙命的那一刀是我捅的,你没有捅到她要害,所以我自作主张补了一刀。我当时回家的路上刚好看见你,觉得奇怪,于是就跟着了,最后却让我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宫汀,你应该感谢我,不是我的话,唐暖薇根本不会那么痛苦。好了,我该走了,宫汀,你一路顺风,祝你在地狱中得到你想要的生活。”
宫汀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最大限度地张开,他死死地盯着被黑暗笼罩的夜幕,眼神中的光在温馨说完话之后就猛地消失了。那一条用落叶铺满的荒凉的路,蜿蜒曲折,仿佛伸向无尽的深渊。旁边的树干摇晃着没有了树叶的枝丫,刷刷——刷刷——声音诡异。宫汀身下,树叶因为血液的滋养,顿时变得鲜艳起来,那种红,仿佛奈何桥上那曼陀罗,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唐暖薇对于这条路有些害怕,路面上堆满了苍黄的树叶,旁边是干突突的枝桠,仿佛是瘦骨嶙峋的手,在向天空乞讨着什么。而且,因为树木浓密和荒弃的缘故,路灯也是年久失修,所以这条路上除了唐暖薇这辆车的照明灯,几乎就没有光源。她不知道宫屿有没有先到,于是掏出手机想要给宫屿打电话,却没想到一个手抖,手机掉了地上,她只得弯下腰去捡,好在这条路偏僻,没有车辆和行人,她不用担心会出事。就在她牵起手机的时候,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什么东西。唐暖薇心中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觉,她停下车,透过窗户往后看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那张恐怖而又苍白的脸。在那一瞬间,唐暖薇的脸在如此漆黑的夜却霎时间苍白了起来,映照着她眼里的红,煞是好看。宫屿对于对于前面那两位因为车子相互刮掉了一点漆,争论着谁的过错已经有半个小时的这种情况实在无法理解,他不时地抬手看看手表,眼见着时间要来不及了,他直接下车,从钱包里甩出一叠钱,一人一半拍到他们身上:“这点钱够你们把车子重新刷一遍了,快点让开!”
终于,紧赶慢赶,差不多在约定的时间之前驶入了那条路。他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那萧瑟的气息铺满了整一条路,比起市中心,更加有一种鬼魅的气息。奇怪,大哥约薇薇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车子因为道路情况而开得有些缓慢,直到前面的视野出现了唐暖薇的车,宫屿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有些放下来。“薇……”名字还没有喊出口,宫屿后面的字被地上躺着的人生生给吓得吞了回去,那熟悉的白衬衫,还有那辆熟悉的轮椅,鲜红的树叶,为什么大哥会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宫屿慌慌张张地解开安全带,从车上下来。隔着一百米的距离,他看见了唐暖薇车子轮胎上的血迹,和那张惨白地仿佛刷过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