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抽斗，亦或只是撒了一把盐巴，剁碎了喂了狗，呵……谁知道呢？程丰看到了一根绳索，耷拉在失去理智的悬崖边头，他不想去抓，也不想伸手去够。甚至一直窝在胸口的那句救命也懒得说出口，就这样让自己一直的坠下去吧。软绵绵的，情飘飘的，没有着落，更没有尽头。门，紧紧的关上，只剩下已经瘫软在陌臣怀里的黎烟孤寂而落寞的表情。“你伤心了吗？”

陌臣小新的将黎烟抱起，放在沙发上。黎烟摇摇头，抿着嘴角笑着。“我没有认真过。”

没有认真过，从来都没有。只是那胸腔里膨胀的痛，来源于哪里呢？黎烟斜倚在沙发上，任由肩带从肩头滑落，方才那股子想要守护住自己的伊甸园满月藤上那颗小野梅的心气儿已经被阴邪的雨水淋得湿湿哒哒。而且，她现在身上的衣服已经很难找到一个囫囵的地方了，于是那根坠落的肩带黎烟也只是失神的一瞥。黎烟的心都被剖出来，被人戏谑玩耍了个透透彻彻，又何必去在乎什么衣不遮体呢？“今晚休息在这吧。”

陌臣端着一碗泡面，走到沙发前，看着黎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继续说。“你现在的样子对我来说起不了任何的欲望，放心。你睡里面，你可以把门锁上。”

陌臣坐在沙发边上，抱着泡面吃。眼看着黎烟眼角挂着的泪痕和那因为哭而不断流鼻涕擦红的鼻子。红彤彤的像是萝卜一般的凸出在脸上，更显得引人注目。“虽然我没有多喜欢你，但是我最见不得穷苦人家的孩子无依无靠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虽然给不了你很多钱，但是至少能保你和你妹妹衣食无忧，金莎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如果能不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

陌臣一边吃面一边说，原本一本正经的话这样说出来，却更显得轻松。黎烟在沙发上翻个身，要死不活的样子看的陌臣心里堵得慌。“你这么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程丰不是你的菜。”

吃过的碗康被放在了桌子上。“你是没用心，却把心丢了，自己找回来就不疼了。”

看着蜷曲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的黎烟，陌臣已经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言语去安抚她。他是一个心理医生，只是，爱情这种事情，他这样从来都没经历过的人，拿着专业的东西去应对，未必有良效。“陌臣，你很爱你妹妹吧。”

黎烟的声音，从那具许久都未动的身体里传出，像是太平间里诈尸一般，吓了正在倒水的陌臣一跳。说起陌灵，陌臣脸上的笑容凝重了，充满着疼爱的表情里，皆是暖意。“我曾经看着我妹妹死，但是那也是一种幸福，在我后来从心理学中看到，对于一些心理重症的人来说，死亡远比治疗来的解脱的快。从某种角度来看，我妹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被父母遗弃了，然后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陌臣看着被惊吓落在玻璃桌上的水，一片片的水痕和水珠，像是流失掉的生命，若是用布子一擦，一切都烟消云散了。病态的脸上，表情更加的丰富起来，他没有注意到已经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脸上表情露着笑意的黎烟。这个世界疯了，真的疯了。在这样的一个疯狂的世界里，自己又何必那么清醒的？“陌臣，你有没有给自己做过心理测试，看看自己是不是也病了？你妹妹根本没死，明天就要回国了。”

黎烟一字一句的说，陌臣回过神来，眼睛放着光。“灵儿？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果不是她，我想第二天我已经和我妹妹死在同一个位置上了。从我活下来起，我就开始憎恨这个世界，憎恨那些抛弃孩子的父母，他们都该死。”

扭曲的脸上，写满了仇恨和愤怒，陌臣的周边像是布满了怨气一般，让黎烟全身的汗毛都随之立起。“如果现在你知道你父母是谁，会怎么做？”

一个疯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就怕两个，甚至是一群疯子聚在一起。陌臣原本就是一个心理已经承受了太多不甘而扭曲的心理医生，如今再加上带着一身仇恨的黎烟，无非是火上浇油。“我要让他看着我一天天的好，让他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然后让他经历我经历过的种种，最后在他沿街乞讨快要死掉时，递给他一个热包子让他活下来……”陌臣阴笑着，黎烟的表情也渐渐的开始变化，似乎被同化了。神经病，是会传染的。“林国立的病会死吗？”

像是陷入了某种幻觉，黎烟看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坐在街头，拿着几盒火柴……“你真的和姓林的有关系，难道他欺负你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谁都不知道，其实外表光鲜的林国立最怕的是他的夫人。”

陌臣风邪的笑道，只是黎烟看着那张红唇已经有些眩晕，黎烟差一点，就被这个和程丰一样的自以为是的男人骗了。他，原来也什么都不知道……机场的人流量随着天亮渐渐的多起来，起晚的黎烟蓬松着乱发走进洗浴间。镜子里被抓的满身的淤青赫然的展现在眼前，昨晚太累，洗漱时并未注意。“这样子今天就没有办法去上班了。”

陌臣站在洗浴间外，看着大开着门站在镜子前发呆的黎烟说道，幸灾乐祸的样子让黎烟恨不得拔了他的狼皮看一看那狼皮下的小羊是多么脆弱，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架起一副面具。“我今天没打算去上班。”

黎烟一直觉得自己有把柄捏在陌臣的手里，始终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昨天当陌臣说出那番话的时候，黎烟的心似乎瞬间的从悬在嗓子眼的地方落在了肚子里。“这是我妹妹的衣服，现在穿可能有点过时了，不过是新的。”

陌灵所有的衣服，皆是当年程丰和陌臣陪着她一件一件买的。那时候的陌灵最幸福了，每一次出去买东西都有两个像跟班一样帅的掉渣的男人跟着，陌臣负责拿东西，而程丰则是负责买单。萧筱曾经嫉妒过陌灵，所有，才有了后来越来越多的阵仗。如果说，天龙八部的所有恩怨皆是因马夫人而引起的。那么，黎烟之后所牵扯进的恩怨，则皆是由陌灵所引起的。程丰早早的就站在了机场的接机口等待陌灵了。如果你爱了，爱上了一个女人，就应该提早就有和别的女人划清所有界限的觉悟。程丰这样的男人，没有觉悟，更没有这样的认知。程丰原以为，陌灵会像曾经一样，穿着她喜欢的国际一线品牌的衣服，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机场的出口时。一个披着白色的海隆貂绒披肩，穿着瑞连升手工缝制的一条素色底牡丹打衬的灯芯绒裤子，瑞蚨祥的鞋子，手上挎着爱马仕定制款包的女人步入了他的眼帘。“欢迎回来。”

程丰眼前一亮，上前迎去。“谢谢。我哥哥呢？”

陌灵四下看着，寻找着陌臣的身影，这个该死的男人，现在不知道神经病已经几级了，竟然敢不来接她！“应该就要到了，我以为你会拿大包小包呢，没想到现在已经轻装上阵了。”

程丰开着玩笑，陌灵无所谓的笑了笑。“以前花的不是自己的钱，所以心狠，现在花自己赚的钱了，舍不得买的太多。”

陌灵嗤笑着，看淡一切的表情里，程丰找到了陌灵的欲望，那样的表情，在她未出国前，绝不会表现在脸上。“我最后一次派人在普雷斯顿学院里找到你的时候，和现在比起来，成熟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