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千舒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扯开了十万八千里远。程晨敲了敲程钱忠的门，没等里面吭声，便自行推开房门。程钱忠刚洗好澡从卫生间里出来，身上穿着程晨十分熟悉的睡衣……十多年前，妈妈帮他和程钱忠买的亲子睡衣套装。没想到，程钱忠竟然还留着，自己那件，早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儿当了废品。“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声爸爸，终究喊不出来，程晨和程钱忠之间的那道无形墙，已经不知道筑起多高。程钱忠完全没想到程晨会这么快进来，他本打算洗好澡后再换件睡衣，不过看程晨的样子，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睡衣，还是他想多了吧？程钱忠清了清喉咙，说：“这，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都怪我，是我的错……”程晨有些烦躁地打断程钱忠的话，“说重点。”

“十多年前，我开车撞死过一对夫妻，但是被我动用关系瞒了下来。起初，我并不知道被撞的是谁，也没有去做任何补偿。后来，我才知道被我撞倒身亡的人竟是千舒的父母。”

饶是程晨再淡定，也被这个消息打击到了。当初知道千舒父母死于车祸的时候，他立刻就联想到程钱忠的那起车祸，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想的那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钱忠在床边坐下，痛苦的抹了抹脸，“我原本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直到带进棺材。可。可谁知，竟然被周颖知道了，我……”程晨锁眉，不悦道：“说重点！”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早就被他狠狠掐住脖子，甩到墙角！“我，我不知道周颖会做出什么，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了你跟千舒的感情和婚姻。这辈子，我亏欠你太多太多，我……”“行了，不用再说，我知道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程晨打开房门离去。程钱忠颓然地坐在床边，微驼的后背，斑白的两鬓，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更加沧桑。一切都是他犯下的错，如果因为这些连累了程晨，他就是死都不足以补偿。程晨没有回房间，而是绕到了顶楼的阳台上，点燃一支烟，缓慢地吸吐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乱上加乱，让他一向清晰地脑袋变得混乱不堪。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程晨确定不是千舒，懒得回头。“程晨……”周颖软软地喊了一声，程晨并没有理她，只是管自己抽着烟。“你非要对我这么绝情么？当年的情分，你一点也不念了么？”

程晨冷笑一声，“情分？周颖你有资格跟我讲情分？如果不是我爸，你早在我眼前消失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用把柄威胁我爸或者伤害千舒，我一定会让你彻彻底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伤害他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折磨我，程晨，我爱你，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对我！”

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折磨疯，既然都是疯，为什么不疯的干干脆脆，轰轰烈烈？程晨沉声道：“给我闭嘴，你想把所有人都引上来么？”

周颖一会哭一会笑，情绪激动，近乎嘶吼。“我不在乎，我早就是个笑话，我早就是个笑话！自从嫁给程钱忠，我就变成了大笑话，我跟他没有感情，程晨你知道的，自从结婚，我再没跟他一起睡过，当初是我一时糊涂犯错，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为什么啊？”

程晨皱紧眉头，刚要阻止周颖的疯狂，千舒和程钱忠已经先后跑了上来，底下的佣人们估计也听到了动静，只是不好插手主人们的事，全当作没有听到。千舒以为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竟然是程晨和周颖……显然，程钱忠也没想到，程钱忠甚至以为是千舒跟程晨在吵架……程晨看向千舒，命令道：“小舒，回去睡觉。”

千舒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晨，一脸地无动于衷，她干嘛要听程晨的，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些事情？程钱忠走到周颖身边，一把拉住周颖的手腕，说：“周颖，不要发疯，跟我回房间。”

周颖一把甩开程钱忠，程钱忠差点被推倒在地，千舒见状，急忙过去扶程钱忠，却没想到被周颖推到阳台边上，咯噔一声，后脑勺直接跟罗马柱来了个亲密接触。千舒喃了一声好疼，双眼一黑，意识陷入一片黑暗。程晨和程钱忠同时冲到千舒身边，程晨一把将千舒捞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千舒的脸蛋，急切地说：“小舒？小舒？小舒醒醒？”

千舒皱紧眉头，好似在承受着什么痛苦。程钱忠说：“还是送医院吧。”

周颖发疯了般冲到千舒面前，怒骂：“千舒你个贱人，装什么装，给我起来。”

程晨冷冷地瞪了眼周颖，“周颖，闭嘴！”

周颖发疯地挥着双手，大喊道：“不，我不闭嘴，程晨，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非她不可？”

“在我眼里，千舒就是千般万般好，就是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

程晨抱紧千舒，声音阴森地让人发寒。周颖：“那你在她眼里呢？如果千舒知道她父母惨死的真相，她还会跟你在一起么？”

程钱忠最清楚周颖说的是什么，急忙扯过周颖，试图将周颖扯离现场。“闭嘴，周颖，跟我走。”

千舒动了动手，缓缓睁开眼睛，程钱忠和程晨的注意力都在周颖身上，自然没发现她已经醒过来。“程晨，千舒一旦知道她爸妈的惨死的真相，绝不可能还会跟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周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舒打断：“什么意思？”

千舒挣开程晨的怀抱，走到周颖面前，怒气冲冲地问：“你知道我爸妈惨死的真相？是不是？到底是不是？”

周颖被千舒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吓住，千舒步步紧逼，周颖步步后退。“说啊，周颖，你告诉我，你到底都知道什么？”

周颖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反逼回去。“想知道你爸妈死在谁的车轮下么？你问我做什么？你问程晨啊，问程钱忠啊！”

千舒后退一步，“什么意思？”

周颖指着程晨和程钱忠，冷冷地笑了，笑容让人发寒：“什么意思？你问他们不就知道了？他们知道的可比我详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