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叶萧凌有气无力地捂着头,心里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到底自己为什么莫名奇妙就在头上戴了一个诈骗洗脑的名头了。可看着大妈一副真心保护廖晴甚至如老母鸡护雏,威风凛凛的样子,叶萧凌又觉得这老板娘是个好人,只不过自己莫名躺枪这种事情实在是说不过去。好在廖晴也有些没耐心了,从口袋里掏出皮制封面的军官证,递给身前抢占她座位阻止了她继续吃东西的老板娘,道:“这是我的军官证。你可以查验一下,上面的钢印是做不了假的,就算真有人有这能力,国安局的钢印如果被查出作假,最严重可以判无期徒刑。”
老板娘将信将疑地结果廖晴手上的皮本本,看着封面上的中华人民国安局军官证的名字,翻开来,是一张廖晴的一寸免冠照,里面的她比现在更青涩一些,但从那种青春气息体现出的她的漂亮,会令人惊叹。她把文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吃惊到说不清楚话,结结巴巴地对廖晴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什么国安局的上校?”
她虽然只是个市井小民,可是国安局这个令所有人都觉得虚无缥缈的组织总对他们有种莫名的威慑力。廖晴点了点头:“没人敢在这件事情上作假。”
“对不起对不起。”
老板娘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又戛然而止,终于回过神来,双手不断地在围裙上摩擦着,好像不知所措的孩子:“大妈弄错了,小姑娘,不好意思啊。”
“没事。”
廖晴含糊地应了一声,从老板娘手里接过军官证,放进口袋,重新坐下来又低头吃东西。叶萧凌看着老板娘几乎要摔倒,站起来搀扶老板娘道:“大妈。我说的吧。我真没骗您,她食量很大。能吃是好事,证明她身体好呀,你别外面看起来她这么瘦,她的手臂你一捏,全是腱子肉。”
“小伙子你平时也不好过吧。”
老板娘被搀扶着,忽然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用手拍了拍他搀扶的手臂,“这么一个上校女友,平时没少挨打吧?”
喂喂喂。这怎么又把火烧到我身上了?叶萧凌侧头翻了个白眼,以免自己现在那臭得跟烂鸡蛋一样的表情被老板娘看见,转过头又是一副笑脸,心里暗暗地骂自己真贱真贱,可面对热情洋溢又是满腹好意的老板娘,真是有些无解了:“老板娘你别瞎猜,我们好着呢,还有,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我晓得我晓得。”
老板娘一副我懂的表情,年纪不小的她笑起来依然花枝乱颤,略微臃肿的身躯走动起来却轻飘飘的好像只燕子,她往店门走去,转过头笑着道,“现在不是,努力努力以后就是了嘛。小伙子,你也年轻有为啊,一般人不敢追这样的小姑娘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吧。”
叶萧凌是真无力吐槽这个早餐店老板娘的脑补能力,只好唉声叹气地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看了看依然在吃东西的廖晴,刚才老板娘的声音不可谓不大声,现在就连他身旁坐着的小白领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其中包含着一种羡慕嫉妒,又包含着一种幸灾乐祸,看来在他们觉得,自己有一个野蛮女友这件事儿已经甩也甩不掉了,可廖晴却又如此自然,丝毫没有被外界影响,这让叶萧凌有些怀疑她到底能不能听懂老板娘的话。廖晴抬起头,微微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
叶萧凌挠了挠头,但又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老板娘的话,你没反应?”
廖晴四平八稳地喝着豆浆,一边咀嚼着油条想了想,而后喉咙一动,把食物吞了下去,这才张嘴道:“我不是太明白为什么上校女友就会挨打。而且,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感情关系,你明明解释了,为什么她不信?”
“你能这么思路清晰也算是好了。不过许多人总是觉得别人会说假话,或者是场面话,所以这个时候我属于跳进黄河洗不清,说什么都白搭。”
叶萧凌双手托腮苦恼地道。廖晴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叶萧凌的解释,不过关于感情话题,她知道自己会有很多的不理解,略过也就略过了,对她来说,她在这方面没有特别的直觉,也难以理清楚常人觉得十分平常的那些事情。但还有一个问题她仍然想知道答案:“那为什么有个上校女友会挨打?所以,上校女朋友,和挨打,这两者是联系在一起的必然选项么?”
叶萧凌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廖晴这个问题完全偏离了一个正常人的问题,就算叶萧凌口齿还算伶俐,可天知道面前这个已经被他下意识归类于不同常务的傻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偏离常理的问题。廖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答,低头自言自语道:“是不是说,如果我某一天成为了某一个人的女朋友,也需要天天把那个人打一顿?但这好像没有什么必要性。”
“别……这个真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你想太多了。”
叶萧凌赶紧阻止了廖晴的胡思乱想,因为她这几句话让叶萧凌越发觉得自己在跟外星人说话,可他如果不赶紧出言解释,万一廖晴这么淡漠的性格也在将来真的交到了男朋友,一天把人家打三遍怎么办,秉承着对将来某位不认识仁兄救苦救难的想法——当然他不知道这种事儿在某个时候最终应验在了他自己的头上,但现在,他化悲愤为力量把自己当作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光头和尚,解释道,“这只是他们的一贯想法而已。在他们概念里,女军人的性格都有点……呃……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宁折不弯的感觉,加上搏斗能力又很惊人,所以觉得男的如果镇不住,会有点吃亏。”
“哦。”
廖晴从牛角尖里出来的速度也很快,她点了点头,眼神宁静,“那想来我应该不会是那种喜欢打人的人。当然,我觉得我喜欢的人,也不会打不过我。”
“你有喜欢的人?”
叶萧凌奇道,“龙……”他忽然意识到这周围坐着许多人,尽管他们对于廖晴和自己的话题觉得很古怪,但接下来的东西是机密不方便摊开来讲,所以又把那个龙字吞回肚子里,“是……你那里的人?”
廖晴把豆浆喝完,面前的盘子里只剩下了半根油条和四个生煎包,她用筷子夹起一个,生煎包的诱人的油脂混合着酱汁滴落,“算是,但很难说。我是一个不太喜欢人的人,只是觉得,那个人更偏向于我的感情归属一些。”
“不会是顾少北吧?”
叶萧凌问。“顾少北?”
廖晴一怔,摇了摇头,“他只是我的战友。那个人……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廖晴的哥哥?那岂不是就是严铁生的儿子?叶萧凌想了想,很难想象严铁生这样的人会有子女,但又觉得本该如此,一个为国为民奉献一生的老人,膝下子女承欢总比孤寡一生更令他能接受一下,但廖晴一直不肯吐露这个人的名字,叶萧凌也就不打算问。不过看她的隐瞒,叶萧凌笑了笑,看来她在感情方面也不见得一定是一张白纸,至少她知道会去喜欢一个人。尽管这种喜欢被她称作“情感归属”,但隐瞒代表了她下意识把这一块当作禁脔而不愿意分享,总算有了那么点小女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