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宁烟与顾培衍并排坐在后面，两人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顾培衍揽着宁烟，宁烟只是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的手紧紧交握着，彼此沉默。宁烟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他们离开警局的时候，江逸臣的模样，他在听完了宁烟的话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对！如果以爱能够像你这么聪明，这么明白，就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更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她就是太傻，对一件事太过于执着，或者说，她这一辈子，太看重爱情了！追求了一辈子爱情，最后……一无所获，还赔上了自己的命！她就是没能看明白，才会如此！如今……她应该是明白了，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看着江逸臣苍凉的表情，宁烟不知道她还能说什么，她实在是无力再开口，也不忍再开口了。对于江家的每一个人来说，这都是太悲伤的一件事，在未来，他们大概穷其一生也没办法走出这样的悲伤了！所以，一个人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身边的人而活，自己觉得轻松解脱了，却给家人带去了无尽的悲伤和苦痛，那就是自私的。宁烟看了看身边的顾培衍，这个男人，是那么爱的她，也许……此生，她都没办法回报这份爱了，她能做的就是守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让他快乐，让他幸福！不让你爱的人伤悲，这也许是为人最大的快乐了。察觉到宁烟的目光，顾培衍转过头去，温柔地看着她，“在想什么？”

宁烟微微一笑，“没有！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回T市看爸爸了！”

“……”顾培衍微微一怔，跟着笑道：“当然！什么时候？明天？”

“……”宁烟笑了，虽然她归心似箭，但是，也不急于一时，她想了想，“再晚两天吧，我还有点别的事要做！”

“什么？”

顾培衍问。宁烟眨了下眼睛，“可以保密吗？”

“对我也保密吗？”

顾培衍显然有点失望。宁烟凑近他，嘴角微微一撅，“对！也保密！”

“……”顾培衍耸耸肩，“那好吧，既然夫人不肯说，那我也就不问了。等夫人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的！”

“哈，什么时候，顾总变得这么乖啦？”

宁烟打趣。“哎……我本来就这么乖！”

顾培衍跟着又补弃道：“不过，是在夫人面前！在夫人面前，我一直这么乖！”

“哼，贫嘴！”

两人嘻嘻哈哈的说笑了一会儿，宁烟忽地又叹了口气，“江先生……只怕很不好跟父母交待，江家二老，要怎么接受这个打击啊？”

顾培衍听了，也微微沉默了一下，“没办法！总是要说的！这种事，避不过去！而且……还得让二老回来，见江以爱最后一面。尽管面目全非，但终究还有一个躯壳，可若是变成一堆骨灰，两位老人家就更不能接受了！虽然残酷，但也不能不做，这对逸臣来说，的确是个难题啊！”

宁烟沉默了半晌，“最可怜的就是江家二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怎么受得了！更别说，江以爱还是他们特别疼爱的女儿！”

“是！”

顾培衍点点头，“江以爱小时候是很优秀的，也难怪她的父母疼爱她，而且，她和逸臣从小就兄妹关系好，所以，他这个当哥哥也是宠妹妹，可想而知，全家对她的感情，现在出了这种事……可以想像了！”

“……”宁烟听了，不由地沉默下来，虽然江以爱的结局是她自己造成的，但是，这件事毕竟是与自己有关的，宁烟多少有些内疚的。许是看出宁烟的心思，顾培衍摸了摸她的头，“别多想，这件事……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江以爱变成这样，都是她自作自受。虽然……我也觉得这样的结局很遗憾，但是，我并不觉得她可怜！看看她做的那些事，还与齐浩南联手，而且，她身上还背着那么多的债务！为了打击我，为了破坏你我的关系，不她不惜与林少辰、韩雪青甚至齐浩南联手，可见她有多可怕。所以……她不值得可怜！”

“……”宁烟抿了抿唇，是啊，顾培衍说得都对，她其实也不是真的可怜江以爱，她就是觉得，江以爱的父母太无辜了。顾培衍接着说：“至于江伯父和江伯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依靠时间了！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伤痛会慢慢减轻吧！好了，你不要多想了，这不是我们能想的事！”

“嗯。”

宁烟点点头，“我知道了！”

正如顾培衍所说，有一些事情，是非人力所能及的，尤其是处在她的位置，的确不适合做什么，也不能做什么！这个时候，江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两人回到家，珍姨关心了几句，了解了一下大概的情况，除了叹了口气，表示唏嘘之外，她却也是松了口气，“现在……一切总算过去了吧？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的平静生活了吧？”

顾培衍看了看珍姨，“希望如此吧！”

他向四周看了看，“以晴呢？”

珍姨指了指楼上，“刚刚……她接了一个电话，听起来，像是林姑爷的！接完电话，以晴就把自己关进房间了。”

“林少辰打过电话来了？”

宁烟问。“是啊，应该是这样！”

珍姨点点头。顾培衍随即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宁烟却是拉了一下他的手，“培衍，让我上去看看她。”

说完，冲他微微一笑，便上楼去了。顾培衍并没有阻止她，而是目送着她的背影，静静地思考着什么。宁烟来到顾以晴的房间门口，她犹豫了一下，才敲响了房门，“以晴，开一下门好吗？”

“……”房间里面半晌也没有回应，宁烟等了一会儿，便再度敲了敲，“以晴，我有事跟你说！”

这一次，稍事安静了片刻，宁烟听到了门锁被开动的声音，接着顾以晴的脸露了出来。她穿着家居服，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脸上似乎还有刚刚擦拭的泪痕。“烟烟……”“以晴，我刚刚才回来，听说你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是有什么事吗？”

宁烟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问道。“……”顾以晴倒也没矫情，直接打开门，示意宁烟进去。宁烟走进去，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又拉过顾以晴的手，“听说……林少辰给你打电话了？”

“……”顾以晴撇了下嘴，“就知道瞒不过珍姨，她跟你说什么了？”

“珍姨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你接了个电话！”

宁烟笑起来，“说吧，他主动打电话给你说了什么？是向你道歉的吗？”

“你……你怎么知道？”

顾以晴低低地开口，这宁烟还真的是了解林少辰，听到她这么容易就猜了出来，其实顾以晴心情并不怎么好。“这还用分析吗？”

宁烟说：“本来就是他的错，难道不该向你道歉吗？”

“……”顾以晴没说什么，但看起来，脸色确实不好。宁烟跟着问：“怎么回事？他还说了什么？既然道歉了，还不过来接你吗？”

说完，宁烟马上又说：“不过，你不要误会啊，我可不是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但是……我知道，你住在这里并不快乐。其实……你心里一直挂念着林少辰，一直想着他不是吗？”

“……”顾以晴被说中心事，脸色有些尴尬，但是……她又怎么会承认呢？毕竟这件事其实是很难启齿的。“他……什么都没说吗？”

宁烟再度追问。“他……他说，他尊重我的选择，不管我选择继续在一起，还是离婚，他都无条件接受。因为……从一开始，这个婚姻对我来说不公平，所以……一切的选择权都交给我！”

宁烟皱了皱眉头，“什么？他就跟你说了这些吗？”

“嗯，就这些！”

顾以晴叹了口气，很不开心的样子。宁烟握住顾以晴的手，“以晴，那你怎么想的？事情过了这么久，你总要有一个打算吧？这么拖下去，对你自己不公平。”

“我……我也不知道！”

顾以晴说：“我心里很乱，一点想法也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宁烟迟疑了一下，“以晴，你是不是还爱着林少辰？”

“……”顾以晴一怔，看着宁烟的脸有那么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很快又低下头，她有些惶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烟烟，你不要问我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宁烟看了看她，到了嘴边的话没有再说，却是转而道：“好吧，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拍了拍顾以晴的手，又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开。关上门，宁烟走到偏厅的小露台上，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