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千宁顿住了。她下意识地揪紧衣服,只觉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抬头一看,发现靳褚西紧皱双眉。大多数男人生性比女人理智,喻千宁会为威廉·卡文故事中的不幸哀悼,他则更看重故事中的不合理。然而目前靳褚西并不想追根究底,他找不到威廉·卡文欺骗他们的理由,所以选择相信他,跟他合作。在两人默然之际,威廉老先生抓紧时间说了下去:“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我的弟弟威尔和侄子路易斯,他们一心想要谋划卡文家族的产业。“如果让他们知道我还有继承人,那么不管怎样,他们都会不择手段除掉她。Wesley,你同意我的这番说法吗?”
靳褚西面色平静地点点头,“确实如您所说。”
威廉老先生忙不迭地追问道:“既然这样,那你愿意帮助我吗?你不但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帮我寻找她的下落,更要保住这个秘密。否则,一旦威尔听到一丝风吹草动,他就会极尽所能地暗害她!”
可怜的威廉先生,看他那表情,他大概再也经不起失去女儿的打击了……喻千宁暗自叹息,想不到路易斯的父亲,竟是一位如此心肠歹毒的人。“请放心地交给我,此事正好让我有机会,回报您对我和千宁的善意。”
靳褚西神情不变,沉稳有力地做出了承诺,“一回国,我就会发动我所能动用的力量,暗中调查您女儿的下落。”
这件事既存在着疑点,那么让他去调查正好。以他的侦查能力,想找一个有背景的人并不难。那个女子当年既是出国留学,又会因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她家最起码极有教养,抑或极重面子。那样的家庭,应该从书香世家、中上流家庭里寻找。如果威廉·卡文再给出女子的名字,那么,想要找到人就更容易了。“我相信你的能力,Wesley。她的名字是秦伊妮,我通常叫她伊妮,你肯定有办法找到她的。”
威廉·卡文颤声说。喻千宁默默把一包纸巾放到桌上——一位老人当着外人的面流泪,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自在。何况,威廉·卡文这样的老人地位甚高,他肯定不希望被人看见自己哭的样子。她决意不去捅穿这层窗户,可她又不能视而不见,只好出此下策。靳褚西注意到了她这贴心的举动,他不动声色地道:“此事我会亲自操办。明天我们就启程离开E国,我相信很快就会给您传来好消息。“在此之前,您要稳住心神。不管威尔先生和路易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相信我的能力,不能被他们扰乱。”
想起路易斯的那副嘴脸,喻千宁也忍不住提醒威廉老先生:“我看路易斯先生对您,已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若是可以的话,请留心,千万别和他单独相处,更别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面对不择手段的“敌人”,她不在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对方的心意。尤其是在经过靳小珥一事后,喻千宁就时刻警醒自己,不能对敌人大意仁慈。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很可能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然而她的关怀之语,对威廉老先生而言,纯属是多余的。喻千宁忘了,威廉·卡文是什么身份的人?不知不觉间,她完全把威廉老先生,当成了跟喻海生和外公一样普通的老人。偏偏对这些“多余的关心”,威廉·卡文受用得不行。他扭头对靳褚西和声说:“Wesley,你先去认识认识那些客人吧,塞巴斯会为你做引荐人的。”
“威廉先生,既然您已有了继承人,那您就不需要借助我的力量,去报复威尔先生和路易斯了。”
靳褚西异常冷静地拒绝了,“而且我也比较喜欢依靠自己的能力,因此我并不感到遗憾。”
他们的交易建立在,威尔会获得卡文家族遗产继承权的基础之上。如今威廉·卡文有了女儿,E国也不再是唯有男性,才可成为继承者的时代,他的顾虑也就不存在了。喻千宁挺想弄清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隐约听出了,这是跟商场上的事有关,兴趣便大大削减。“若是你们需要空间私下畅聊,我想我可以先回避。如果我没记错,待会儿的舞会我还得参加,穿成这副样子可没法儿跳舞。”
说完,她从椅子上挪起了屁股,顺带扯了扯耳朵上沉甸甸的翡翠耳环。她冲靳褚西俏皮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戴着这玩意儿让我很不自然,兴许我没那富贵命。”
靳褚西的眼神充满了无奈。“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怎么,你竟是反过来的?”
威廉老先生不熟悉汉语,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可他看懂了喻千宁的动作,知道她是不大喜欢那翡翠耳环。当下,老人就和蔼地建议:“如果这副耳环不够好,那么我待会儿让塞巴斯,到库里另挑些更好的给你送去。”
喻千宁急急摆手,“不用不用!威廉先生您对我够好了,怎么还能要您的东西?”
“首饰就不劳威廉先生操心了,那点钱我还是拿得出的。”
靳褚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细细打量着自家老婆的一身“行头”。随即,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本以为就连祖母绿翡翠,也配不上你的一身肌肤。没想到,威廉老先生这套首饰,却出奇地适合你。”
他要给喻千宁的,都得是最好的。这个月在国外旅行,他没少留意那些珍惜罕见的宝石、翡翠、珍珠。可是那些东西给他的感觉,都是庸俗不堪,压根配不上他的小女人。靳褚西正想着,婚前再到D市去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好的玉石。先前威廉老先生说,他有礼物要送给千宁,想必就是这套翡翠首饰了。刚刚没有仔细瞧,现在再一看,那翡翠的质地的确是极品。于是,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便想也不想地说:“威廉先生,您这套首饰多少钱,可否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