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随着亚历克斯沉声应了一句,坐在离金时海较远处的伊索则是抬起自己的手,“我有句话要说。”
“尽管我没在现实中见过那姑娘,但我还是知道有着这么一个人的。”
他虽然是诞生于众人在瑛国接受治疗的那段时期,可对于林允儿,伊索并不是不了解。 相反,他还很清楚其他人在内心深处对待林允儿不同的感情。 “那我有一个请求,希望大家可以在今后与允儿相处的时候,尽量多观察一下她的情绪,别吓着她了。”
金时海扬起嘴角,露出稍显赧然的笑,“我知道我们的这个病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复杂了,尽管她一直说自己没关系,但是真正遇到的时候她肯定会很不适应。”
“而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啧。”
圆桌上的众人闻言神色各异,金大卫则是直截了当地咂咂嘴,一副像是在感慨什么的模样。 “放心吧,我们对她都很熟悉,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们就见过面了,虽然林和伊索不太认识她,不过我们以往也偶尔有提起过,他们要是出去了,会自己多注意的。”
“大卫说的没错,虽然我们都很久没见过那孩子了,但我们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她的。”
感受到金时海复杂的情绪,亚历克斯说完又拍了拍他的臂膀,“放轻松些吧,别太紧张了。”
金时海冲他点点头,抿了抿唇,然后又看向身前的众人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母亲她,现在的情况好点了吗?”
“......” “......” “怎么?”
见大家这次没人回话,金时海紧跟着蹙起眉头又问: “难道情况恶化了?”
这话刚说完,其余几人同时默默看向伊索,他也很快发现了气氛改变,目光对上了伊索那深邃如墨的眼睛。 “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在这里解释可能不会那么清楚......” “这样吧,我们带你去医院看一眼,你自然会明白的。”
...... ...... 顺着电梯向下,一行人没过多久就来到了母亲所处的病房外。 清冷的走廊过道中除了他们也没有别人,不见医生不见护士,宛如待在一间废弃的医院里似的。 Right和金大卫站在几人身后,各自倚靠着一处墙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中间隔着大半块空白的墙,谁也没看向谁。 林先生则是腰背挺直坐于一侧的过道椅上,泰然自若目视前方的模样仿佛在神游一般。 亚历克斯和伊索一人居左,一人居右,将金时海夹在中间,三人并肩站在透明玻璃窗前,望着病房内躺在床上正熟睡的母亲。 “母亲现在整个人还非常虚弱,是在你第一次回到内部世界的那一刻,她才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
“不过自从那次你接受过去的记忆后,她就再次陷入了昏睡中,一天醒来的时间也没多少,好在是从意识体征来看,并出现没有不好的现象。”
“只要她继续待在医院里接受系统的治疗,就会逐渐恢复的,而这里面涉及的因素比较多,也不能去用常识般的医学原理来进行解释。”
听完伊索的说辞,金时海的目光仍然放在母亲身上,虽说隔了一层墙,但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虚弱。 一层又一层导管缠绕在她的手臂手背上,冰冷的透明液体也正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着。 即使如今的他与之前相比发生了改变,可里面那个女人依旧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 伊索默然,亚历克斯皱眉瞅着他,“你没必要这样想,孩子。”
“如果是因为你,那么我们也逃不掉,这里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世界,我们身上都有着责任。”
“母亲只是需要再休息休息,并不是情况恶化,你要相信,时间终究会成为化解病痛的良药。”
“...我只是有些担心她,倘若这是我的原因,我会感到非常愧疚的,我从没想过要母亲因为我而承受这些痛苦。”
金时海的语气十分诚恳,听出他声音中的那份凝重,站在他身后的金大卫知道,这家伙又开始给自己找负担了。 然而他们就是如此,每个人都算是分裂开的一部分,就算是金大卫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性格称不上完整正常。 但是主人格的包容性更强,此时的金时海可塑性也足够,他们要做的就是让金时海逐渐成为一个在常人眼中算得上是正常的人。 “你就别多想了,这不过是类似术后恢复的流程而已。”
金大卫慢悠悠的声音继续从金时海身后传来。 “而且,母亲从苏醒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表现出负面的情绪,这没准还是你的功劳。”
亚历克斯见状也跟着宽慰道:“是的,你可能还不清楚,母亲其实很想出去见允儿那孩子,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想要出去现实世界。”
“我明白她的,要是不这么做,她是不会甘心就继续以这副状态沉睡下去的。”
金时海转过头看向自己这位曾经的教练、一直以来的老师,又听他温和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深而沉的关怀顿时弥漫在空气中,金时海和亚历克斯对视片刻,幽静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另一端也顺其自然进入他的视线,忽而问道:“对了,林呢,他怎么没过来,难不成这个时间他已经睡着了?”
那个外表瘦弱的少年与医生护士对峙的场景还在脑中,金时海知道他就住在楼下的病房内,而如今众人都在医院中,却没见到对方过来。 “那小子躲在房间里玩游戏呢,母亲的现状他很清楚,今天又正好是他的假期,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那房间半步。”
一直不说话的林先生终于是开了口,凝视着金时海的背影接着道:“时海,有件事我需要和你说一下。”
“您说。”
金时海回过头看向坐在过道椅上的林先生。 “林这孩子每周都会有固定的假期,在以往我们偶尔会让他出去透透气,而这么久了他还没出去过,可能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安排他出去了,这对他适应自己的情绪很有帮助。”
“我没关系的。”
金时海摇摇头,“我说过了,我能理解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还没说完。”
林先生平心静气地盯着金时海的眼睛,“我打算这一次让你作为他的监督人在前台跟着,这样一来你也能放心许多,你觉得怎么样?”
“让我来?”
金时海愣了愣。 “可是我......我没有这样的经验,会不会不太合适?”
他还不曾体验过在前台“看着”其他人掌管身体的情形,也不清楚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的,而这第一次就要让他独自一人管着林,这还真有些不敢随意应下。 林比起Right更像是一个处于十五岁这般年纪的少年,虽说上次沟通起来还算轻松,但是太过乐天派的性格反而让金时海感到更有压力。 金时海在担心什么林先生很清楚,于是面露莞尔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就当是作为哥哥在照看弟弟就行,你也需要体会一下待在前台里观察外界的感觉,这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在出去后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我该怎么做?”
这可不是金时海不信任林,而是直觉告诉他,与林意识共存时,大概率会发生一些他意料之外的事。 一听他这话,林先生摇头失笑道:“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完全可以阻止他。”
“林能够控制身体的力量其实很弱小,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干预他的思绪和行为,他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只要你把理由说给他听,他会明白的。”
片刻后,林先生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点,“况且,我们在场的每个人曾经都这么做过。”
“......” “呵......”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