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是哪来着? 金时海略微睁开眼,脚下磨砂黑的地板直接映入眼帘,余光同时扫过一旁的景象,宽敞明亮的华丽大厅赫然也随之进入眼中,而他此时好像是独自坐在整个大厅的一个小角落处。 缓缓抬起头,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快也进入了他的感官之中,紧接着是似有若无的嘈杂声,以及忽远忽近的广播声,不停地朝他耳朵里灌。 他身前则是一家暖色调风格的咖啡店,没有门,仅是以墙体分隔开来,一眼望去很轻松就能看到收银台的位置。 他刚才,好像在想些什么? 突然置身于这个陌生的环境,感受到四周纷纷攘攘的场面,金时海刚缓过来的思绪一下子又被搅乱。 他刚才是在发呆? 还是不小心打了个瞌睡? 可是自己怎么会坐在这,他似乎并没有前后发生了什么的印象。 金时海止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整理着自己最近时间的相关记忆。 早上醒来,他简单洗漱完毕后便出门进行晨跑,结束后返回家中,又洗了个澡,再后来他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剧,再再后来...... 就有人按了门铃。 是卢卡·科雷。 金时海不由地呼吸一沉,回想着刚才和卢卡·科雷说了些什么,尝试从其中找到一些线索。 他依稀记得,卢卡·科雷后来说要去上个厕所,然后...... 然后记忆就到此结束了。 而这里...... 这里好像是机场? “先生,您点的冰美式好了。”
“先生?”
连续两声呼喊顿时将金时海从神游状态中唤醒,虽说对方没有直接喊出他的名字,但声音明显是朝他这方向来的。 “嗯?”
那名女店员见金时海回过神,连忙撑起一脸微笑,将手中的透明塑料杯往前一递,“您的冰美式好了,不加糖不另外加水冰块加满。”
这杯美式是我点的? 金时海愣了愣,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但隐隐已经有些猜测了,将递来的咖啡接过,他又朝女店员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祝您用餐愉快。”
“哦,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待女店员返回店内,金时海盯着手中的冰美式,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是又有谁出来了。 他略显躁郁地抬起手捏捏眉心,然后又开始在身上的口袋中搜寻,便利贴是一张没摸到,反而多搜出了一条有线耳机。 还好,看来是没有发生状况之外的事。 “相信我吧,就现在。”
“不要问这条路的终点是去哪里。”
“让我带着你,尽可能地加快速度。”
(少女时代《Soul》)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而这首歌金时海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设置过。 可奇怪的还在后头,等他拿起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的却并不是预想中的来电信息。 居然是一个定时闹钟。 【闹钟】 【连上耳机,打开录好的视频吧】 耳机?视频? 金时海斟酌片刻,将塑料杯放到身旁椅子上,给手机接上耳机后直接就打开了里面唯一一个视频。 “呼呼——” 随着一阵杂音闪过,忽明忽暗的画面蓦地一亮,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画面中央。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已经吃了大半的可颂,录制方式明显是自拍,坐着的位置似乎就是金时海现在这儿。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画面中那张脸就是金时海自己的模样,穿着打扮也和他当下相同。 “猜猜我是谁?”
“......” 金时海默默看着手机里的视频,对方身上并没有显露出明显特征,他没办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猜出来了吗?”
“嗯,我想你应该也猜不到。”
“感觉怎么样,这第二次体会到突然切换的状况,还算习惯么?”
画面中的男人语气一顿,拿起手上的可颂又咬了一口,稍显含糊地接着说道:“对了,那杯美式的钱我已经付过了,你要是觉得有点不好受,可以现在就喝上几口缓一缓。”
“卢卡那家伙已经回去了,是我送他上的飞机,短时间内他应该也不会再来半岛,如果你担心那个黑帮头头的身份问题,那么现在可以放下心了。”
“哦还有,你要是想学车的话,只要你不会产生抗拒感,很容易就能够上手,毕竟身体记忆一直存在着,学起来不会太难的。”
他三下两除二就把剩余的可颂消灭掉,紧盯镜头就像是透过手机与时间与金时海对视一般。 “唔,我想你现在应该很生气?”
嗯? 金时海轻蹙眉头看着手机中自己的脸庞,他此时倒谈不上有多生气,更多的还是郁闷。 “不用急着否认,你会怎么想我很清楚。”
谁知那人像是听到了金时海当下念头似的,接着又道:“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出来然后又把你一个人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样的行为很不地道?”
他拿起一张纸巾擦拭唇角,对着镜头把手机当成了镜子,“你知道弗洛伊德和阿勒德吗?”
弗洛伊德和阿勒德? “......” “也是,你应该不太清楚,即使拥有了既往的记忆,一时半会儿你也没办法完全消化。”
“不过相对于阿勒德来说,弗洛伊德你应该会比较有印象,他的观点认为,人的过去决定人的现在,所以对于类似我们这样的人,应当去正视与接收过去出现的创伤,与自己进行释怀、和解。”
他低下头将带有巧克力酱的纸巾放于一边,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抬起手将自身周围的环境录了进去。 “而不论是安东尼,又或者是亚历克斯先生,他们其实都比较倾向于这一类观点,当然,我并不是说这样的方式不对。”
“但我们也可以多借鉴其他理论,比如阿勒德的观点。”
“这个观点被称为目的论,大概可以理解为心理创伤只是一个借口,每个人当下的行为都是由每个人当下的目的所决定,而这个目的可能隐藏在每个人的潜意识里。”
“简单点说,就是根本没有什么创伤不创伤的说法,人其实就是活在当下的生物,过去那些所谓的创伤记忆,只不过是人为了实现当下目的而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所以人们应该关注的不是创伤,而是当下这个目的本身。”
金时海的内心稍有起伏,但还是面不改色地拿着手机看着。 “我其实个人还比较喜欢他的这个说法。”
“如果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人其实是不能左右自己命运的,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由外界的设定去决定并干预,就比如我们这样的人,曾经的那些创伤都是可以被理解,释怀的,但即使如此,那些记忆仍然不会消失,我们需要在不断的痛苦之中寻找病因。”
“可这样真的有用吗,不是任何事情都有着既定的因,也不是什么伤害都是可以做到被释怀的。”
“再让我们来看看阿勒德的说法,我们之所以会成为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出于某种目的主动选择,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而这个借口的目的就是——” “我们想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金时海握着手机摆于面前,神色莫名,而画面那头的“金时海”则是勾起嘴角,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说教,悠哉悠哉的。 如果这时有人靠近一看,不仔细一瞧的话,还以为是金时海开着前置摄像头在拍照或者录像。 视频中的声音也仍在继续。 “目的既然出来了,那为什么我们还要不断纠结过去的事情,我们应该根据现状去达成目的,去让我们的生活与行为逐渐可控而积极,这才能让我们变得更好。”
“例如一个人在长大后不敢出门,就因为他曾经在小时候出门被车撞过,所以每当走到门前,总会把这段记忆翻出来,给自己充当借口,不到这段记忆被彻底释怀的时候,他就永远不敢踏出那一步。”
“可这样久而久之,他做什么事情都会习惯如此,他一开始就不应该纠结已经成为过去式的那些记忆,他应该明白自己最根本、藏于内心深处的目的,那就是他其实是想出门的。”
“他应该想着如何避免再次被车撞到,而不是待在家里消磨时光。”
“......” “同理你也是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把你一个人扔在机场,没有选择自己先回家再离开,而是让你于当下就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独自去面对完全陌生的环境。”
那人语气轻松地耸耸肩又道:“这些都是你终究要面对的,而你如今既然还不能够很好去适应,那么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制造一些机会。”
“也不要说什么你是被迫的,或者是我干预了你的生活。”
“要知道,我本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就是为了干预名为金时海这个人今后的人生。”
“我吧,可不是主动想要来到这操蛋的世界。”
金时海依然默着,视频中也无言了好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又听到对方幽幽的声音传来。 “阿,我刚才是不是好像忘记告诉你我是谁来着了?”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见面——” “你好,我是Mr.Right。”
...... ...... (补一下,明后两天请个假,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