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功名在身,也是读书多年的人。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他学到的居然是追求颜如玉的本事,其言辞谈吐当然与雌蝠妖平日里见到的雄性蝠妖和人类男子不同。两只小蝠妖的母亲哪里听过那许多甜言蜜语,何况这秀才还三天两头带点小东西送给她,当下只觉得这人类男子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妙人。就这么相处了一个多月,她竟然真的喜欢上了这名张秀才。 “我们妖蝠族的族长涡钭对大家很严厉。”
白景攥紧了拳头道,“娘亲在这里找了男人,就必须跟族里有个交代。二十天前,娘亲回去坦承此事,要求自己搬离出去,与张秀才住在一起,可是族长不肯!”
白洪小小的眼睛中露出了仇恨的光芒,哽咽道:“娘亲是要强的脾气,涡钭不肯放我娘走,两人就撕打起来了。他的妖力比普通族人强大好多,我们赶去的时候,娘亲……娘亲已经被丢到高庄外头,她伤得好重,见着我们一面就死了!”
这两只小妖怪的娘亲,居然因为这样的原因而死去,真是出乎意料,阿福果然没有说出实情。 不过,他们娘亲的死,与张秀才及县南的女子有何关系? “娘亲死了之后,我们就躲了起来。”
白洪补充道:“在明霄城破之时,城外进来的妖兵见到城主府的人就杀,娘亲说那叫‘斩草除根’;现在娘亲死了,族长一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我们在外面躲了几天,每个晚上都不敢睡觉,很累很累啊,就想到张秀才家里来借住一段时间。”
宁小闲苦笑。这两个小妖说是借住,可到时不知道要怎么胁迫人家。莫非张秀才不肯同意,所以才命丧蝠口? 白景接口道:“娘亲那么喜欢他,我们以为好好求他,他必然可以让我们住下。可是十几天前,我们潜到他的窗下时,听到房子里传来响动。白洪扒到窗口去看,张秀才竟然压在一个人族女人身上,正在做很快乐很快乐的事!”
很快乐很快乐的事?宁小闲眨了眨眼,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顿时满面红晕! “你们怎么晓得那是很快乐很快乐的事?”
这两个小妖怪才多大啊,说话就老气横秋的。哎呀,话说她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谁知白景白洪相视了一眼道:“当然知道了。娘亲和张秀才也经常在这房子里做很快乐很快乐的事。原本我们以为张秀才打她了,正想给他一点厉害瞧瞧,哪知道娘亲让我们不要管!”
明知道自己的孩子耳力好能听到,妖族的雌性居然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她以手抚额,不知怎么掩盖自己的尴尬。要知道,现在在这里听故事的,可不只有她一个人哪! “可是娘亲才失踪了几天,张秀才没去找她,还拉着其他女人做这件事情。娘亲说过,这件事情张秀才只能和她一个人做。所以,他对不起我娘亲!”
白洪气愤地握紧了拳头,“最可恶的是,我们告诉他想在这里住几天,他居然不同意,还威胁要去报官!”
人类威胁妖怪?怎么听都像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哪怕是两只小妖怪,也不可能受此威胁呀。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又杀了他的……那个女人?”
两只小妖同时点头:“嗯,我们也饿了!”
“……”她该说点什么好?这是狗血的妖族恩仇录么?“好吧,现在转入正题。你们找我来,是想做什么?”
白景白洪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 “娘亲临死前,要我们不要报仇,要我们快跑。”
白洪接着道:“我们跑了,但娘亲的仇,一定要报。可是我们只是两个最没用的小蝠妖,根本打不过涡钭和他的手下。”
“这件事,我们自己是办不了的。所以……” 她心中一动,接口道:“所以你们就杀了两个人,这才能引修士来四平县调查,最好修士们还能杀了涡钭,给你们报仇,是不是?”
福蝠一族能在赤霄派的眼皮底下活动了好几个月还不被发现,就是因为他们只吸血不杀人,不会惊动修士。 可是现在有了命案,死者还是被吸干全身血液而亡,这怎么看都像妖怪犯的事儿。只要修士肯来调查,蝠妖族躲在高庄的事实就会暴露,而两只小蝠妖有天赋保护,不会泄露妖气,无论是妖怪还是修士,都找不到他们。 这两只小妖年龄不大,竟然如此工于心计,懂得“借刀杀人”之法。 白洪冷冷道:“宁姐姐真聪明。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只是赤霄山上那个门派太差劲了,这儿死了两个凡人都不派人来查看一下。如果你们不来,我们还要再咬死一、两个人提醒提醒他们呢。”
说完嘟起了嘴,很不满的样子。 听完这话,宁小闲觉得心里一阵冰冷。毕竟是妖怪啊,哪怕外貌是五、六岁的孩童,也很自然地不把人族的性命放在心上。 “权真人带人去了高庄,可是没有杀掉涡钭。他逃掉了。”
白景道,“所以,我们想求姐姐,帮我们杀了涡钭,给娘亲报仇!”
纳尼,她没有听错吧?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孪生子道:“你们是说,想让我,替你们报仇?”
两个小妖一致点头。 她苦笑:“我就是个普通凡人,落在你们手上都变不出花样来,拿什么去杀比你们强大了十倍还不止的涡钭?”
白洪白景嘴边突然挂起一个诡异的微笑,看得她心里直发虚。这两个小家伙莫非察觉到她身上背负的秘密了?不应该吧! “从姐姐拜托我们去找权真人的时候,我们就知道姐姐不是普通人。你有好多办法,又认得好多真人。而且涡钭现在过得也不比我们舒服!只要姐姐肯帮忙,我们一定有机会弄死他!”
那雌蝠妖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俩居然连“弄死”这两个字都会用。话说现在修士们都离开了,她也没什么凭仗,这两个小孩子知不知道呢? 白景道:“涡钭被打断一臂之后,一直没有远离四平县。”
白洪道:“他就躲过真人们的搜查,却躲不过我们的鼻子。他就躲在四平县南门外的荒林里,而且!”
他加重了语气,“刚刚我们离开时,另一个修士大姐姐正和他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