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灵果然没有回家，一心一意的望着汤尧消失的方向走去，万万在她身后哭着跺脚。“小姐——”却是不敢拉万灵灵，也不敢回府禀报老爷和夫人，深怕自己一转眼，小姐就不见了。见万灵灵越走越远，万万一跺脚。选择了回去找老爷。万灵灵身上只有些散碎的银两，眼睛却没有茫然，思索之后，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笔墨店。在那笔墨店里买了纸张，“店家，我用下笔墨。”

万灵灵道。“好咧，客官，”那店家拿出了笔墨。“客官请自便。”

万灵灵微微闭上了美目，她要把汤尧的样子画了下来。只片刻，她便睁开了眼睛，提笔一蹴而就，一副英俊少年郎的相貌立时跃然纸上，那神态栩栩如生，眉间的淡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仿若这少年就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谁，若是有熟识汤尧的人看见一定惊异。就那临街相望的一眼。万灵灵竟把汤尧的画像画出了9分。“姑娘你的相公真是神骏啊，”那店家恭维道。万灵灵羞涩的笑道：“多谢店家谬赞。”

放下笔，万灵灵看着桌上的画像，脸上露出了蔚然的笑意，心道：“公子，我能找到你。”

如获至宝般小心翼翼的卷起那画像，和店家再三道谢之后。迈着小脚，坚定的往着北一路而行。万灵灵捧着汤尧的画像，没有人迹的时候，她就加紧赶路，有人的时候就展开画像问问有没有人见过画像中的男子，在一个小镇子里她用身上不多的钱给自己买了一身结实的粗布衣裳，把身上的粉衣小心包了背在了身后。一路风餐露宿，一路走，一路问，头发散了浑然不觉，鞋磨穿了，脚磨破了也不觉，没有钱了就变卖自己的饰物，饰物卖光了，就乞讨。一路执着的循着汤尧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一天，两天，一个月，半年。当万灵灵拖着疲惫身躯走到了一家看起来很大的竞卖场的时候，她手里的画像却是被守门人认了出来，“这不是——”守门人略微一迟疑，万灵灵却是大喜过望。眼里冒出了近乎狂热的光芒，这时候的万灵灵哪里有当日大小姐的样子，“我就找他，快告诉我，他在那里？”

那人却是不敢怠慢，上次怠慢的汤尧却成了总管的座上宾，害的他差点丢了饭碗，现在面前这要饭花子似的女子，他也没有半分轻看，只叫女子稍等，便回转身禀报给墨言总管。“总管大人，外面有个女子，找那个汤少爷。”

墨言却是一愣，找汤尧，怎么找到了这里？看见万灵灵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的时候也是没有多问，“你找的这人，住这里不远。随我来！”

墨言把她带到汤尧面前的时候，“小哥，找你的。”

汤尧就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眼里闪着泪光，惊喜万分的看着自己，身上背着一个破包袱。容貌似乎有些熟悉。“你是——”汤尧迟疑了一下，问出口。万灵灵一见他，立时喜极而泣：“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话说完，就一下子晕厥了过去，原来她当完了身上的首饰，一路乞讨，见到汤尧那惊喜交加，竟是激动的晕厥。墨言用神识查探了一下，“她没事，好生修养好了。那我走了。竞卖场还有事。”

“此女与我有一面之缘。多谢总管！”

“告辞！”

等墨言离去后。百越走了出来、一看乐了：“你小子还知道拈花惹草？”

汤尧脸上难得的一红：“呸，为老不尊的家伙。还有没有空屋？”

“喏——”百越用下巴指了一下最里面的那间厢房，“有些乱，你自己打扫吧，”汤尧没有二话，当即便收拾了一间屋子叫万灵灵居住，万灵灵醒转之后，怯生生的站在了汤尧的面前。声转如莺啼：“公子。”

眼波流转，竟是百媚丛生，汤尧却没有看她一眼。直截了当的道：“你好了便回去吧。”

万灵灵闻言，脸色顿时惨白，眼眶里泪水已经开始打起了转儿，“公子，灵灵服侍公子，夜凉添衣，倦来捶背，三茶六饭细心伺候，求公子成全，不要嫌弃灵灵不顾廉耻。做丫鬟也好。”

万灵灵哽咽着说。见汤尧不为所动，又哑着声音：“做侍妾也好。灵灵没有怨言，”百越见汤尧不表态也不好插言。“我不需要丫鬟，也不要妾。”

汤尧淡淡的语气，终于引起了万灵灵的眼泪，万灵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扑簌簌的掉落了下来。哽咽着说：“公子——求你留下我，看在我从兰城一路乞讨来的份上，”百越眼中露出了赞赏：“好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汤尧这死家伙，怎么就不动心？”

便传音道：“一个凡人女子，从兰城来这里，不可能吧？”

“确实兰城女子，”汤尧语气有了些转化，略思忖，便道：“我留下你也不会给你什么，”万灵灵竟是大喜：“只要每天能看见你，我就心满意足了，”汤尧果然没有把她放在了心上，万灵灵也没有怨言，就守在他闭关之所的外面，现在流浪的日子，她倒也住惯了露天。现在的万灵灵怎么看也不像是曾经的大家小姐。汤尧闭关去了，百越还时常送些吃用给她，墨言把这万灵灵的事情说与了他，他才时不时的来看顾一下。墨言把万灵灵的消息传回了兰城，算是给她的家人报过了平安。百越见万灵灵宁可露天住在汤尧的门外，也不回家，几次说要送她回家她都不回去，便在汤尧闭关的山洞旁挖了一个小的山洞给她居住，“多谢，”万灵灵轻盈一礼，落落大方。“何必呢？”

百越替她惋惜，万灵灵也只是一笑处之。万万出嫁前过来看万灵灵，算是给娘家人全礼。万万给她说老爷夫人已经故去。万灵灵说，“人之有天数、”万万哭着给昔日的小姐叩头拜别，万灵灵说：“好好伺候你的夫君，都是你的小姐我不好，害了你了，”“小姐，你保重，万万去了，万万以后都不可能再来了。”

万万哭的稀里哗啦，万灵灵转过身去，强自忍住了泪意：“去吧！”

百越总是惋惜的说：“你要是能因痴而悟，也好啊，”万灵灵也不知道这个老人家的意思。可惜，没有。几十年对于汤尧一闪而过，汤尧应为不能回复修为，闭关不出，两耳不闻窗外事。几十年对于一个韶华女子堪比腐骨毒药。慢慢年华不再。万灵灵的乌黑如墨的头发变的花白，纤细的身躯有了几分佝偻，已然不变的是那脸上淡淡的笑意，她不悔。万灵灵在他门前种花种菜，直到动不了的那天，百越可惜的摇头，“可惜了。”

临死的时候，万灵灵像是知道她没时间了，先换上那件珍藏了几十年的衣服，就是遇见汤尧那天所穿的粉色衣裙，又把发髻整理的齐整，躺在百越特地帮她在汤尧门前安放的一张石床之上，含笑故去，死的时候鬓发薤白，她用自己的手帕盖住了脸，不叫汤尧看见她老去的模样，要他记得她的美。“娃娃你这是何苦？”

百越看着那自掩了面目已然逝去的女子，惋惜的摇头，更不知道只不过萍水相逢，汤尧为什么值得她生死相许。汤尧此时对外界却是一无所知。他入定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