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之间也不忘阴谋算计。明桀渊神色一变,想要解释,却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沐琬辞不再想看他,将头转向里侧,声音疲惫道,“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坐在榻边的人沉默良久,终于起身离开。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终于悄悄地落下了泪水,一直哭到失去意识。这一觉似乎很漫长,幽幽得无尽头。殿中的火盆烧得很旺,殿门琐窗统统紧闭,透不进半丝冷风来,可是沉睡着的沐琬辞依然觉得极其的寒冷,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寰儿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替她添被子,换被炉,一刻也不敢合眼。她自责得不得了,早知道会这样,那药她就是拼死也不能让小姐喝下去。“小姐……你醒来吧,寰儿好害怕……”寰儿跪坐在榻前的脚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沐琬辞。她不再叫沐琬辞娘娘,因为她的小姐本来就不是什么娘娘,而只是她的小姐,最好最好的小姐。沐琬辞不醒来,她不敢处置那小小的已然成形的婴儿。她让人用又长又宽的锦盒装了起来,放在寒冷的偏殿里。小姐是孩子的母亲,只有小姐说如何处置,才能决定孩子的去向。睡了很久很久,沐琬辞终于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她的孩子。就算他死了,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都没有见过他呢。“孩子……”呐呐的声音带起一种渴望,由心底深处涌上来。守在床前的寰儿听见这细若游丝的声音,蓦的抬起头来,眸中立刻浮起泪花,“小姐……”“孩子呢?”
沐琬辞固执地问着,就算孩子死了,她也有权利知道。“小主子……在偏殿里,是个男孩儿……”寰儿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是一个已成形的男孩儿,若是被生下来,一定会是个极粉嫩可爱的娃娃。可是当她看见时,却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团,触目惊心。那样的模样,她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想见见他……”沐琬辞轻声说道。可是寰儿却摇了摇头,泪水一断地掉落。“小姐,不要见了,不要见了。他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小姐见了只会徒增难过。”
“是?”
沐琬辞颓然地躺在床上,她能够想象得出来自己的孩子死得有多惨。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的孩子绝不能白死。“寰儿,我要替他报仇。”
沐琬辞声音凛冽,透着彻骨的寒意。没有人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境,犹如浸泡在冰水之中寒冷刺骨,又好似被热油浇灌,痛彻全身,更像是万箭穿心。寰儿是明白沐琬辞的痛苦的,丧子之痛,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就像她,纵然那宝宝不是她的孩子,可她也已然觉得心如刀割,那作为母亲的小姐,必然比她要痛上百倍千倍。“好,小姐既然说要报仇,寰儿就算粉骨碎身,也会帮着小姐。”
寰儿坚毅道。“那好,我要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谁让我痛,我便让她十倍百倍地还来。”
沐琬辞躺在榻上,身上虚弱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可是她却仍然死死地抓着身下的锦被,纤细的双手上布着指骨分明。寰儿的心中也渐渐生起恨意,“是,我们确实应该报仇。皇后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数来,那么我们也该让她尝尝苦果,也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孽。”
沐琬辞冷冷地笑了笑,眼里隐隐地流露出恨意,“宝宝也一定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了他,他也一定想要见见那个人。既然皇后娘娘对我如此厚爱,特意送了安神汤给我,我自然也要送她一些什么,作为回礼才是。”
寰儿顿了顿,随即明白了过来。她朝着沐琬辞行了一礼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一定将回礼准备得妥妥当当,一定会让皇后娘娘满意的。”
最后的那一句话,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却又隐在了脸上恭谨的神情背后。她退出寝殿,站在殿外的长廊上,迎着凛冽寒冷的风雪。大雪飘到她的脸上,她却没有一丝感觉,不觉得冷。当心变冷的时候,身体上的寒冷就算不得什么了。她靠着石廊站了很久,直到飘进来的雪花在她的衣衫上积起了薄薄的霜,她才动了动,转身朝偏殿走去。偏殿中一个人也没有,冷清得可怕。殿中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黑色的锦盒,看起来有些孤伶伶的。寰儿靠近那只锦盒,素手轻轻地抚上锦盒上刻着的花纹,一遍一遍,怎么也不肯放手。过了很久,她才像下定决心一下,抱起那只锦盒,匆匆出了偏殿。殿外的雪下得更大了,纷纷扬扬地将整个世界都覆盖成白色。寰儿一手抱着锦盒,一手撑着伞,走进大雪中。这所有的罪孽和血腥,就让这场大雪来将它们全部洗刷干净吧。是夜,皇后住的凤坤宫内灯火通明,织金的帐幔随风飘荡着。一身锦绣宫装的皇后坐在宽大的绣架后面,手里捏着一根银针,针尾上穿着金色的丝线,而绣架上则是一副只绣了一半的龙凤呈祥图。无论在什么时候,皇后永远都穿得严谨华丽,极在意身份和规矩。纵然现在是晚上,她仍没有卸下一身的妆扮。皇后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心情很好。她自然是心情很好的,自己怀孕了,又除掉了菀贵妃肚子里的孩子,而且皇上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没有怪罪她,看来皇上的心里还是舍不得她的。更何况她如今身怀有孕,再加上自己背后娘家的势力,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成为未来的储君。然而,却也有事情令她疑惑不解,甚至是耿耿于怀。以她对沐氏多年来的观察,那应该不是个能忍好相处的角色,为何此次她做得这么明显,也不见沐氏有任何举动呢?而且,她早就有些怀疑了,这个沐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不爱争风吃醋了,性格突变得令人生疑。不过,那沐氏再怎么变她都不在意,胜利的永远都只有一个她而已。她才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她的儿子才是未来的储君和帝王,而她,也是皇上绝对离不开的女人。一名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殿中,脸上带着害怕的神情,“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日歇在未央宫,就不过来了。”
那太监是奉命去承晖宫请皇上的,结果皇上丢下一句去未央宫就走了,他回来复命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果不其然,本来一脸好心情的皇后娘娘在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她的脸一沉,殿中侍候的宫女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见萧皇后蓦的将绣架旁小几上的一盏参茶挥到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碎裂声,吓得众人心一跳。皇后柳眉倒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没用的东西,叫你请皇上来也请不来。滚!全都给我滚!”
那太监和一殿的宫女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殿。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可是清楚的很,皇后娘娘其实很凶,一点不顺心就会责骂他们这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