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在他面前痛不欲生而袖手旁观。他并非圣人，亦受七情六欲的支配，伤害了他视为亲生女儿一般的琬辞，又害死了他的孙儿，他做不到以德报怨。萧皇后躺在那儿无法动弹，临死的恐惧终于让她放下了自己皇后的高傲，“太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本宫。她沐琬辞能够许给你的荣华富贵，本宫一样能够许给你，甚至能给你更多。本宫不想死，本宫不能死！”

慕容子修看了她一眼，此时终于觉得她有些许可怜了。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她先前做的恶事，如今这般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皇后娘娘，难道你从未想过为何老夫为被人收买呢？按理来说，你这个皇后岂不是更加是为一棵大树？”

他开口问道。萧皇后愣了一愣，逐渐明白过来了，“你……你是她的人……”“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害这一趟，老夫之所以会入宫，原因全是因为永煜王，王爷不放心她一人在宫中无人照应。老夫这么说，皇后娘娘应该明白了吧？”

“她……她腹中的孩子是永煜王的？”

萧皇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没有办法想象沐琬辞怀着的是明桀扬的孩子，为什么凭明桀渊的能力却没有查出来呢？慕容子修见她已然明白，又加了一句道，“皇上自然知道她腹中怀的是谁的孩子，而今日的事，也是皇上默许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去整理自己的药箱，不再顾这个已然虚弱至极的女子。萧皇后终于不再说话了，这样的真相已然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可笑，真的是太可笑了，皇上真的有那么爱那个女人吗？明明知道她肚子里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愿意接受她。可是他对自己竟然是那么狠心，难道只因为她是萧家的女儿吗？她的眼神开始涣散，泪水渐渐地涌了出来。曾经……曾经他们也是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的，为什么再也找不回来，为什么她会走上死路……身子疼得麻木了，仿佛被掏干了一样，最终，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带着所有的不甘和眷恋，就这么死去了。到最后，她依然什么也没有得到，包括权势地位，和从少女初嫁时便想要的那份爱情。她这一生，表面上做着全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人，嫁了世上最有权势的男子，母仪天下，统率六宫。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苦，她只不过是政治联姻中的一个牺牲品，一个从未得到过真正爱情的皇后。慕容子修替她处理完一切之后，走到偏殿中，“修叔，她……”沐琬辞起身问道。“她死了，丫头，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别难过，修叔一定会治好你的。别忘记了，修叔是神医……”慕容子修难得的向一个人保证，他实在是没办法再看眼前这张毫无生气的脸。沐琬辞点了点头，在寰儿的搀扶下离开了凤坤宫。夜已深，宫道上已然没有了什么人。寰儿高高举着未央宫的宫灯，巡夜的侍卫远远见到也就躲开了。雪已经停了，脚踩在雪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她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复仇如此的心狠手辣，可是她不后悔，也不在乎。然后，萧皇后死了，她的仇报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复仇后的快感。“寰儿，我后悔了。如果早一点猜到是这样的结局，当日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回到这里来。”

沐琬辞落下泪来，又抬手擦掉。寰儿扶着她，沉默不语。她能说什么呢，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而且纵然这世上有神医在世，却也制不出后悔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