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聪明人,十五岁时已经开始替当今皇上分担政务,头脑冷静思维清楚,在朝中颇得支持。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会有搞不定的人和事,这真是让她觉得奇怪,也不由对那个琴湘郡主起了几分好奇。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是将段景灏这么一个聪明睿智的男人吓成这样。“能让太子殿下如此的人,还真是世上少有。不过殿下舍不得那些收藏的美人被那位琴湘郡主欺负,就拿我来充数,还真是让人心酸啊。”
段景灏笑了笑道,“沐姑娘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一个女人呢?只要她不再缠着要嫁给本宫,本宫就会送你回明燕去,前提是你不可以再自寻短见。”
沐琬辞微微地想了想,点头同意,“好。”
段景灏亦是满意地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合作愉快。”
段景灏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几天就给沐琬辞弄了一个新的身份。太子太傅宋思尧最小的孙女宋云鸢,因自小体弱多病而养在江南。回京的途中正巧遇上出京狩猎的太子殿下,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太子殿下便将她直接带回了东宫,并且让其住在自己寝殿的偏殿之中。沐琬辞眼下的身体状况,看起来还确实是体弱多病的模样。而宋家也算是书乡门第,位极显赫,宋家女儿虽比不上郡主身份高贵,然而也并不差多少。尤其一个是刁蛮不讲理的郡主,一个是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谁上谁下,一目了然。段景灏这一招倒是厉害,以沐琬辞的长处去攻击琴湘郡主的短处,可谓是轻而易举的。沐琬辞在东宫之中闷了几日,段景灏待她确实是很大方,锦衣玉食地供着。奴才也是对她毕恭毕敬的,仿佛她真的会成为太子妃一样。再过几日便是南潇皇帝七十岁的寿辰,宫中将会举行盛大的庆典来庆祝皇帝寿辰。段景灏是一定会出席的,而沐琬辞也是不得不去,这将会是她对抗琴湘郡主的第一战。一大早,宫女便送来了参加宴会的衣服和头饰。南潇国女子的衣服都很轻薄,多以轻纱丝绸制成,极显身段,行走间轻纱飘动,如烟似雾。而段景灏命宫女送来的这一套服饰尤其的华美,简直就是继承了他喜爱奢华的本性。雪白的轻纱衣,上面用金钱银钱色勒出繁复精致的花纹,胸前的衣襟上用明暗相间的金线掐边。纱衣下是一条粉色的彩绣十二幅裙,月白色丝绸腰带缓缓垂落腰际,环佩琳琅。头饰也很美,是金色的百花冠,无数细小精致的金色花朵镶嵌在花冠之上,几根极细的金丝从花冠中央向四周散开,叶形的缀饰垂落在金丝上,人一动便摇曳生姿。沐琬辞的头发被编成无数细小的辫子,然后全部被梳起,绾成一个发髻,再戴上百花冠。几名宫女一脸惊羡地看着沐琬辞,称赞道,“小姐真美。”
沐琬辞淡淡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她清楚自己的容颜,只不过这样的容颜对她而言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沐琬辞走出偏殿,身后跟着几名宫女。此时已值傍晚,晚霞的余晖落在她的身上,映射出一层淡淡的光芒。行动之间,衣袂翩飞,仿佛一朵含苞待放、似开未开的芙蓉。唇边淡淡的笑意,眉宇间淡然的神情,令她气质高雅,不似凡尘中人。走出东宫,一辆华丽的宫车便等在了门口,段景灏负手站在马车边,眼神淡淡地望着远处,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今日的他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华丽的风格,月白色锦衣衣摆上滚着金边,显得极为贵气。他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沐琬辞的身上,猛然一怔,眼底波光微荡,隐隐似有一股火焰在流淌,慢慢地浓烈起来。他原本以为眼前这女子也只是美而已,却没想到美得如此不食烟火,竟是令人移不开眼。花了好大的力气,段景灏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中却有些恼怒,冷冷道,“还不赶紧上车。”
说完就率先上了马车。沐琬辞不明白段景灏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怒了,就如同六月的天气一般,说变就变,阴晴不定。不过她才不会蠢到去问他为什么发脾气,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听见,听话地上了车。华丽的车辇缓缓地驶在宫道上,车里的两个人却没有一句交流。段景灏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冷着一张脸坐在那儿,目光直直地落在沐琬辞的身上,眼眸中带着说不出来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忍不住将目光一直落在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她的美像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淡淡的却极吸引人。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并不浓烈,却让人移不开眼。段景灏越是看,越是觉得生气,周身的气息也越来越冰冷。他怎么会觉得眼前的女人越看越美,竟有一种不想让别人窥见她这份美丽的想法。沐琬辞自然知道段景灏在看着自己,只不过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又像一座移动冰山一样不断散着冷气,于是她也猜不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梳妆的时间太长,他等了太久?沐琬辞低下头开始反思,一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她才回过神来。而此时的段景灏已然整理好了衣冠,对着沐琬辞灿烂一笑,“到了,云鸢。”
沐琬辞微微一怔,看着段景灏温柔灿烂的笑容有些傻眼,这个变脸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方才还不知在生什么气,这会儿为了演戏倒是将脾气掩饰得极好。他微然俯下身来,贴近沐琬辞的脸,突如其来的呼吸让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只听见段景灏低声道,“准备好了,可别演砸了。”
说完,也不等沐琬辞的回答,径直下了马车。沐琬辞在辇车里头狠狠皱眉,最看不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可是偏偏她如今是他的阶下囚,为了能尽快回到明燕去,也只能任由他摆布了。待她狠狠腹诽完掀开车帘时,却看见段景灏一脸温柔地站在辇车前。他见她出来,便朝她伸出手来,“小心。”
沐琬辞看着那双朝她伸出来的手,有一瞬间的错觉,她恍惚间以为那双手的主人是桀扬。然而当她看到段景灏时,那种失望竟是掩也掩不住。段景灏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沐琬辞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莫名的有些气恼,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从辇车上拉了下来,却也不放手,拉着就一起往前走。沐琬辞先是轻轻一愣,紧接着就开始悄悄地挣扎,“你放开我。”
而此时段景灏却突然停住了,转过头在别人看不见的方向狠狠剜了沐琬辞一眼,然而语气却是温柔里带着些无奈,满是宠溺,“云鸢,别闹,不是都说好了吗?”
沐琬辞正不解着,只见一位云鬓高挽盛装打扮的娇俏女子正怒气冲冲地朝这儿走来,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名女子恐怕就是传言中的琴湘郡主,而段景灏是看见了她才转过来对自己温言细语的慰哄。正想着,那琴湘郡主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一双秀目几乎要喷火一般地盯着两个握在一起的手,气势汹汹道,“太子哥哥,她是谁?”
沐琬辞这才看清这琴湘郡主的长相,容貌虽算不得上乘,却也是娇美可爱,只是这一开口便冲出来的娇纵脾气还真是令人难以忍受。段景灏倒是依旧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琴湘怒意腾腾的眼眸,只笑道,“这是太傅的孙女宋云鸢。”
琴湘郡主见沐琬辞比自己美人好几分,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太子哥哥是和她在吵架吧?琴湘看见拼宋小姐似乎一脸的不高兴呢!”
段景灏一点也不生气,眼神温柔地看了沐琬辞一眼。因为早先的约定,此时的沐琬辞很乖顺,沉默地配合着,为了表现宋云鸢的柔弱,她也假装了几分娇怯。“本宫和云鸢闹着玩的,云鸢自小长在江南,虽然爷爷是太傅,可她可没参加过任何的宫廷宴会。本宫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服她的,可是这丫头却临时变卦了。”
琴湘郡主听出段景灏言语中的宠溺纵容,狠狠地瞪了沐琬辞一眼,或许是碍着今日是皇上的寿辰而不敢胡闹,只冷冷地扔下一句道,“没见过世面!太子哥哥,琴湘先进去了。”
说完,在自家婢女的伺候下往大殿中走去。段景灏不由一笑,一副很高兴的样子。沐琬辞只觉得此刻的段景灏格外的孩子气,堂堂太子竟然为了气到一个女人而高兴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