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他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穆总，你在忙吗？”

蔡妍不敢说得太过放肆，即便他们两个没有长时间的交往，只不过刚刚见了几次，而她做他的情妇也不过一个星期罢了，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看明白这个男人和表面上看起来是不一样的，他的性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温润。“怎么了？”

“我上回不小心听到你和你女儿打电话，她似乎挺喜欢陈少的，因此我就替她问陈少要了一个签名，下次我们两见面我再把它给你吧。”

然后，男人没有说话。这么久都没有声音，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挂断电话了。“蔡妍。”

男人终于说话了。“嗯？”

她感觉好冷。“我特别讨厌别人偷听我打电话，以及，我得警告你，别打念念的主意！”

蔡妍低着头，眼眸里阴沉沉的，忍不住把手里拿着的本子捏紧了，“我，我明白了，下不为例，对不起！”

她刚刚说完，电话就就传来了一阵阵忙音，他把她的电话给挂了。盯着拿在手中的本子，蔡妍觉得特别委屈，她不过是正好碰到陈少，问他要了一个签名，也没有别的想法。可是，在他眼里，她就是别有用心了。但是她怎么可能有这种野心，她完全不配啊！她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也正因此她不可能让自己那么没有尊严。就算这么想着，但是最终还是把本子收起来了，想要不然留到以后再给他送给他女儿吧。……两天以后，孙婕拍完了戏刚到酒店，一进大厅就看到前台对着她笑呵呵的，还叫住了她，说是有人在那边等她。和前台一块儿走到包间，打开门，就看到了在窗子旁边站着的熟悉的男人的身影。可能是因为听到了声音，这时候的男人也转过身来，孙婕看到了那张如此熟悉的脸以后，眼眶突然有股热流，她确实没有料到他会来找自己。“你，你是不是婕儿？”

穆寒盯着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庞，穿着男人的衣服，随后他把那本本子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签名，说，“穆思洁小朋友健康快乐，幸福成长。她的字迹本来就不同，而且她写幸福的幸字时会少中间那个部分，我从来没有见过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人这么写。但是，陈少居然也是这么写的，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孙婕心里暖暖的，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一直记得自己这个习惯，“穆哥哥，好久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说完，穆寒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冲到她面前，把她抱得紧紧的，“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吗？但是，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许亦儒，是他，是他把你弄成这样的对不对？”

“不，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孙婕赶紧把他往外面推，也解释道，“当时我是自己失踪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推到他头上？”

穆寒宇盯着这张还不熟悉的脸，心里痛起来，“要不是他，你会变成这样吗？婕儿，你怎么对他这么心软呢？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会设身处地地替他想，你和我说他究竟哪里好，你这么不和他计较。”

“穆哥哥，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特别是他，更是如此。”

孙婕一面说着眼眸里全是柔情，“就算我上辈子欠他的，用这辈子来偿还他好了。”

“偿还？”

穆寒宇觉得诧异，“你何时亏欠过他，从来只有他欠你的。你们两个纠葛以后，你想想你都经历了什么，孙婕，你真是太不公平了。”

这时候的孙婕说不出来话。但是，穆寒宇依旧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痛楚，他的眼眸沉下来，用力地抓着她的肩膀，“你有事情？”

孙婕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一直当成哥哥的男人，随后在他担忧的眼神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有东西。”

这么平静的语调，进入到穆寒宇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的忧虑，他抓着她的肩膀的力气更大了，“你和我说明白点，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有东西？”

“那一场车祸留下来的。”

孙婕还是很不在乎的模样，“当时脑袋里面有积雪，因此当时我醒过来的时候才会暂时失忆还出现了昏迷不醒的情况，都是因为它。”

穆寒宇都知道，当时他仔细地看过她的病历，但是这些后来都解决了啊。“但是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

穆寒宇想不明白，同时也表现出来了诧异。孙婕的眼眸这时候才突然暗沉了下来，她笑着，“可能是我命不好，又复发了吧。”

穆寒宇的眼眸突然变得不再平静，他拉着她的手，“孙婕，你好狠心。和我相认，却给我带来这么难过的消息。现在就去，去医院。”

“不行的。”

孙婕努力把他的手掰开，“无论做不做手术，我都会死的，但是，我得在死之前做完我想做的事情。”

“孙婕，要是你就是想回来说你必须得死，那还不如你从来……”和穆寒宇这时候的情绪相比，孙婕却好像并不在意。他觉得，她之所以把这个消息和他说，就是觉得他并不会难过很久。“你回乐城是为了他吧？”

他只能这么想。孙婕点点头，说，“本来我就是想回来看一眼他，用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的身份来看他，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认出来我了。其实我可以否认的，可是我真的不能让自己这么做，我真的不希望他再一个人在岛上郁郁寡欢了。”

当时，他为了替她洗脱罪名，甚至在股东大会上说，要离开许家，而且再也不回来了。四年前的那件事情，都是许家内部的争权夺势，是他两个叔叔联手逼他下台。也正是那时候，李蕊为了自己死去的孩子梓潼，和他们联合。以及她自己的伯伯和南宫泊等人也参加进去了。……他还觉得她一无所知，实际上她很清楚，不过她从来没有和他提起罢了。他好像都记不得，他教了她这些东西，如果自己有问题就要查明白一件事，也就是说，他是她的老师，可能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事情就是不停地让她成长的催化剂，吃一堑长一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可是，她还可以陪他多少时间？一年，两年，三年还七年八年……让他继续在看不到尽头的四季轮回里等待？不，不可以的。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他的时光并没有她想象的多，许少爷活了这么多年，但是从来都没有真的高兴过，她真的好难过。但是她可以为他做什么呢？在她生命的尽头，她还可以做什么。她真的好无助。如今她可以陪着他，给他快乐，可是终究有一天又要让他接受她的离开吗？那……他会怎么做……孙婕把心里涌起的痛感努力压住，“我是为了他回到乐城，用一个不曾相识的男人的身份看他。”

“那现在呢？你想怎么做？”

穆寒宇问她。孙婕低下头，眼眸里好像已经枯竭的水，没有一点波澜，“现在还没有计划，我只希望自己能够和他在一块，在未知的生命中。但是，我也很开心，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四年前突然消失了，可能到时候，可能，我会……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对。穆寒宇的眼眸一滞，“你是想……”他表现出来的诧异让孙婕明白，他应该猜到了一些，“因此穆哥哥，要是那天真的来了，我又要拜托你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拜托你了，欠了你这么多，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还得清，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我都欠你的。”

“不，你从来不欠我什么。”

穆寒宇说得很悲痛，他伸出手把她抱在怀中，“一直以来，都是我欠你的，那两年的监狱，我根本无法偿还。婕儿，你从来都是一个好姑娘，是我自己眼瞎。”

周围是一股很不熟悉的气息，她知道男人对他没有别的企图，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可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有些不自然地把男人推开，孙婕笑了，“你是不是在和蔡妍谈恋爱？”

穆寒宇有片刻的呆滞，“没，不是谈恋爱。”

“哦。”

孙婕平静地说了一句，“那时候她问我要了一个签名，说是替朋友的女儿要的，我还觉得只是同名同姓，没有料到居然真是你。”

穆寒宇盯着这张久违的笑容，有些错愕，“可能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对啊，的确是老天爷的安排。”

“你要不要参观一下拍摄场地，我可以给你当导游哦。”

孙婕调皮起来。“不必了，我到这里来就是看看是不是你回来了，也没想多呆，公司那边还有事，得回去了。”

穆寒宇又说道，“婕儿，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孙婕笑了笑，“穆哥哥，在我还没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办之前，我希望你别告诉别人。你能认出我，我很感动。”

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好像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一般。这时候，他也知道了，那个以前一直跟着自己的尾巴已经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她的心里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填得满满当当的。穆寒宇拍拍她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多注意。”

“嗯。”

……穆寒宇走了没一会儿，许亦儒就给孙婕打了一个电话来。“小丸子。”

男人叫道。“嗯。你很忙吗？”

她觉得他的口气好像有点异常。“不是，我没有在国外。”

“那你现在在哪儿？”

“濮家。”

孙婕拿着手机的手突然紧了几分，“你去看他了？”

“对，我恨不得把他杀了，但是他本来就要死了。”

她并不是很了解他儿时的往事，只知道一这一切的冤孽都和他的亲生父亲离不开。她觉得他一个人在那里肯定很痛苦，她必须得陪着他才行。“接下来我没什么戏，我现在就出去，你和我说你的具体位置。”

“行，我现在把我的位置给你发过去。”

“嗯。”

然后，孙婕就挂了电话，随后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又敲了敲董娜娜的门，和她说，“我有点事情要办，在这期间你就算放假了，自己随便去哪。”

不等她回答，就扭头走了。董娜娜盯着她急急忙忙的身影，嘴里嘟嘟囔囔，“究竟是干嘛呢？这么急急忙忙的。”

……孙婕坐了好久的飞机，等她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刚刚落地就赶紧开机给导演打了一个电话请假。本来导演哪有那么容易答应，可是看在许亦儒的面子上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了。看着他发过来的地址，孙婕打了一辆车过去。她在他住的房间外面，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顿时，一股呛人的烟味席卷而来，她禁不住咳嗽起来，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她的眼眸更加心疼了几分。这才多少天。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了，胡子拉碴，脸也瘦了很多，本来就消瘦的脸庞现在似乎被刀子雕过一般，他的下眼垂黑黑的，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她把门推开，有点愠怒，也不理他，直接走进去把窗子给推开，让烟气都散开。她觉得，他一个人把自己困在那个岛上过的应该也是这种生活吧。一根又一根的雪茄。他看到她生气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办，手脚畏畏缩缩的，有些小心地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已经主动给她说这事了吗？若是换成以前，他一定将这件事情瞒着她。孙婕把口罩拿开，看了看他，却看到了他眼眸中的红血丝，心里又心疼起来，“怎么现在抽雪茄抽这么多，你多少时间没有出过这个门了？”

“心里不痛快就抽啊，要是你讨厌的话，那我就不抽了。”

他似乎在和她撒娇，“小丸子，你来我身边，让我抱一抱。”

孙婕也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抱抱他，尤其是现在，感觉愈加强烈，似乎在她的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你先去浴室冲个澡，然后干干净净的，我再抱，你看你现在，全都是烟味。”

他在原地站着，听到她的话有点愣住了，随后又抬起自己的胳臂放在鼻子那里闻了闻，皱起眉头，“好像是有烟味儿。”

“那就赶快去啊。”

孙婕笑了笑推他。“行！”

他也就依着她，老老实实去洗澡了。……等许亦儒走出来以后，都过去三十多分钟了。孙婕替他要了一些酒店餐厅做的东西，正在桌子上面给他切牛排。她打小就是做名媛培养的，因此行为很是得体，一举一动，似乎是画上的女子。他身子披着浴袍走过去，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时候，把她一把抱在自己大腿上面。孙婕诧异得都快把刀和叉给弄掉了，回过神以后，她又接着切牛排，“洗好澡了吗？”

“对啊，你是在替我切牛排吗？”

他把头靠在她的胸前，贪婪地着她身上的气息。她觉得痒痒的，推开他，“别玩了，先吃点东西，我觉得你这几天应该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但是我觉得你好像比牛排更好吃。”

男人的手到处乱摸。孙婕还是知道什么比较重要的，她确实也怪想他的，可是现在不应该说这些，她把他已经伸到她衣服里的手死死按住，歪着脑袋想说什么，谁知道这么一个行为，却让男人有了可趁之机，一下子就亲了过来。刚开始的时候，他的动作还算轻柔，可是等她有些恍惚以后，他的手又不老实了。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有些受不了，赶紧把头歪着，随后挣扎着站起来，把衣服拉好，低下头看着他，却对上了他那双如孩童般的眷恋眼眸，“你先把牛排吃了。”

他看了一眼已经切得方方正正的牛排，居然说，“不想吃。”

孙婕也是无奈，“别闹小孩子脾气了，许少爷，你真的是幼稚得可以。”

“小孩子不都有家长喂吃饭的嘛，要不然你喂我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