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过后，乔欢就很害怕夏颖柔了，生怕她哪天发起疯来，又拿起水果刀胡乱挥舞。乔桑定了定心神，柔声道：“不会的，妈的病情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

乔欢还是不太放心，“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我这个姐姐吗？我会保护好你的，放心吧。”

听言，乔欢有些感动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咬下唇，忽然挽住她的手将脑袋靠在乔桑的肩膀上，声细如蚊：“姐姐，你对我真好。”

当年的那一刀，就是乔桑替她挡的。乔桑淡淡地笑：“我就你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姐，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乔桑漫不经心一问。乔欢顿时没了声，乔桑嗯了一声，乔欢赶紧摇头：“没什么，我当然不会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姐姐的事情，姐姐会不会原谅我？”

“或许是会的吧。”

乔桑没有多想，直接答道，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妹妹。说完没有得到回应，坐了一会儿，她们就换站了，换了另一个地方之后，坐上车乔桑便对乔欢道：“还有好久才到呢，你睡一会。”

“嗯。”

乔欢靠着她的肩膀睡去，乔桑抓紧了手中的手机，看了一眼睡着的乔欢，心中思绪万千，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刚刚那个陌生男人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提醒自己什么？注意身边的人？其实她不该怀疑欢欢才对，毕竟她身边的人有许多，叶修罗绮云还有蒋纯和云子萱苏沫都算是自己的身边人，但是这又怎么样呢？除了罗绮云和苏沫以外，她觉得其他人不会害她。所以，他到底知道了什么？思及此，乔桑朝那个陌生号码发了条短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等了一会儿，陌生男人没有回信息，乔桑也没有再纠缠，锁上手机望着窗外出神。半个多小时以后，她们终于下了公交车，乔欢在车上睡了很久，下车的时候身子东倒西歪的，一直靠在乔桑的身上下了车。乔桑拉着她在路边站定，一边道：“清醒一下，我们到了。”

听言，乔欢揉了揉腥松的睡眼，突然动作一顿，“差点把双眼皮给揉掉了。”

于是她停止了动作。“……”乔桑有些无语：“你贴双眼皮干什么？”

又不是去相亲，有必要吗？“姐，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妈妈了，所以想打扮得漂亮一点，让她看看自己的女儿现在长得有多标志了啊，怎么了？难道不行吗？”

“你说的倒是有理有据，我怎么敢说不行？”

“那姐姐为什么不打扮，你看你妆也不化，衣服还穿得这么朴素，跟我完全不一样，知道的你是我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乔桑抽了下嘴角，伸手捏了她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有那么老吗？”

说着，乔桑伸手作势想打她，乔欢吓得惊呼一声朝边上跑去，于是两姐妹边嘻闹着边到达了五台山的精神病院。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乔欢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院门，喘气道：“姐，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乔桑也跑得有些累，气息不稳地喘，“是啊，以前小时候咱们经常这样玩，可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就玩得比较少了。”

听言，乔欢下意识地看了乔桑一眼，她站在那里目光浅薄地看着院门口，因为气息不平稳的关系而导致胸口起伏，一阵微风拂来，吹起了乔桑颊边的几缕发丝。“姐姐的侧脸真美。”

乔欢喃喃地说了一句。乔桑朝她望去。见欢欢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勾起唇一笑：“怎么了你？傻发什么愣？”

“没什么。”

乔欢猛地收回目光，垂在单侧的手倏地握紧：“姐姐，我们进去吗？”

“嗯，进去吧。”

乔桑带着乔欢进去后，跟主任打了个招呼，便带着乔欢直接去找夏颖柔所在的地方了。推开小院的门，乔桑朝里头看了一眼，乔欢因为紧张而躲在她的身后，伸手揪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妈就住在这里吗？”

“嗯，妈一直都住在这里接受治疗。”

“可是人呢？”

院子里空落落的，根本没人在，四周安静得有些可怕。来的路上都过于平静，根本不像是精神病院，乔欢觉得有些诡异，结果乔桑上前去推开门以后，才看到一屋子的精神院都聚集在里面，似乎在玩牌。听到有声音，一群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便收回了目光，根本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姐……”看到这一层子的精神病，乔欢的小脸吓得有些刹白，“她们都是……”“是妈的朋友，过来陪她一起玩的，没事，跟我进来。”

乔桑因为来过好多回了，一开始不熟悉，到后来对这些人也都熟悉了。虽然这些人都有精神病，但似乎都很喜欢到夏颖柔这里来，而且出奇地安静，很少会有闹的时候，偶尔会闹一下，监控里发现了便赶紧赶来制止。所以一般都不会出什么事。“看到妈了么？”

乔桑轻声问道，欢欢便四周看了一眼，最后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母亲夏颖柔。来前她还在担心，自己的母亲现在会不会像个疯婆子一样，衣服头发凌乱散乱，各种不堪，没想到她居然还保持得这么干净。安静的时候，跟以前的状态完全无异。“妈！”

思念如潮水般涌来，乔欢脱口就唤了一句，然后挣开了乔桑的手，朝人群走去。“妈妈！”

乔桑想上去抓住她，可是乔欢走得飞快，她没能拦住，只能快步跟了上去，然后看到乔欢一把扑进了夏颖柔的怀里。夏颖柔一开始有些错愕，片刻之后将乔欢给直接推开了，“你是谁啊？别来影响我们玩牌。”

“妈，是我啊！我是欢欢，您不认识我了？”

乔欢眼眶有些微红。听到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夏颖柔看了她一眼，然后笑嘿嘿地道：“瞧，这人说是我的女儿？开什么玩笑？我女儿就是一个婴儿，抱在手上的那种，怎么可能这么大？还想认我当妈，我哪有那么老？”

说完，夏颖柔毫不客气地将乔欢给推开，乔欢一时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乔桑见状，赶紧上前去扶起乔欢：“欢欢，没事吧？”

“欢欢？”

夏颖柔听言，狐疑地看了乔欢一眼：“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跟我女儿同名？你是谁？是不是想来骗我？”

听言，乔欢眼神有些慌乱：“妈，我是欢欢啊，我就是您的女儿啊，我骗您做什么？”

夏颖柔盯着她：“我不信，我女儿怎么可能这么大？”

“妈，都过了好多年了，我都已经成年了，之前你还参加过我的成年礼，你忘记了吗？你当时还送了欢欢一件裙子，您都忘了吗？”

“裙子？”

夏颖柔眯起双眸，也没有心思打牌了，反而起身走到乔欢身边左右绕着打量起来：“你真是我的女儿欢欢？”

乔欢用力地点头，夏颖柔眨眨眼睛，然后看了四周一眼，再看看乔欢，忽然注意站在她身边的乔桑。一看到乔桑，夏颖柔当即脸色一变，唇上的血色也紧跟着褪尽。之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夏颖柔突然怪叫一声，往里面躲去。“啊——”她惨烈的叫声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一堆精神病患者吓得纷纷扔了手中的牌，然后全部往外逃窜，也有的起身以后故意拐着脚走路，嘴里还发出了类似母鸭子般嘎嘎的叫声。之后有人撞到了乔桑的肩膀，乔桑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乔欢也趁机挣开她的手，朝里面的夏颖柔追去。“妈，你等等欢欢，妈！”

夏颖柔却像中了邪一般地往角落里窜，一边惨叫一边挥舞着双手。乔桑见状，赶紧追上前。“欢欢，别过去。”

她怕母亲会像上次一样突然发病，然后殴打乔欢。一屋子的精神病患者各自逃窜，没有一分钟就跑得干干净净，只不过他们把阵地转移到了院子里而已，一群人在外面怪笑怪叫地发着疯，有的则是咿咿呀呀地唱起曲来。而夏颖柔却出乎乔桑的意料，没有打她，跑了一会儿就躲进了桌子底下，藏在下面不敢出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抱头无助地哭喊着。“妈，是我啊！我是欢欢，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出来看看我啊。”

乔欢在桌子旁边蹲下来，伸手想去拽夏颖柔的手。夏颖柔却像触电一样地躲开了，然后望着乔欢的背后，眼神惊恐地道：“不要，不要过来！”

乔欢以为她是怕自己，可是看她的眼神焦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才发现乔桑站在自己的身后，这才明白过来。她刷地起身：“姐，你别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