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物资匮乏,但匮乏看分情况来说。 给军中万人,一人一块肉,没有,肯定是匮乏。 但要说鸡鸭羊牛肉,一点不缺。 中军帐,卢植和刘备越聊越热络,他们谈起以往,谈起当年求学之时,融洽无比。 卢植见刘备甲胄在身,又知刘备是要引军征讨张角,心中不由对刘备高看了许多。 卢植自思,这么多年以来,生徒不少,当年刘备不显山不露水,却没想到,如今,其能提兵急天下之义,难能可贵。 军医来过,煮了一碗热姜汤,卢植端碗喝了口热汤,浑身回暖。 “玄德,你此去讨賊,兵力几何?”
卢植问。 “出涿州时,我军只千余。”
刘备转身对向老师,恭敬答到。 “千余?”
卢植不由多看了刘备一眼,卢植对刘备只以区区千人敢横跨三郡直来的胆魄,极为赞赏。 可随后,刘备一番话,让卢植更为惊讶了。 “敢叫老师知道,出涿州时,我部只千余人。待入河间,我军克服文安县,招抚黄巾数千,后又缴青云山一处悍賊,得精兵又两千。 如今,我军席卷已成万人之众!”
就像是向大人炫耀一样,刘备兴奋的向卢植炫耀着自己扩军成果。 卢植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卢植叹道,“玄德啊,招賊为兵,当心被贼反噬。”
刘备面色如常,点头道,“我本也有此虑,可如今,黄巾旧俘与我战兵,已一般无二,我决计不忧其会反目。”
卢植惊讶。 刘备随后就侃侃而谈,把自出涿州以来,这一路上,所干干的种种,一并告知老师。 什么使民思活,什么授其军旗,收其心,什么激赏法,什么以一双草鞋为引,军中立信。 卢植看着侃侃而谈的刘备,有些怔然。 刘备言谈之中,智谋显露,卢植是识货之人,自然分辨的出来。 照刘备所说的招抚法,卢植一经思索,便觉颇有可取之处。 尤其让卢植觉得惊讶的是刘备所说的屯田法,卢植顿时就觉得刘备有治民之能。 想到如今刘备只是白身,如此英才埋没,岂不可惜,心下打定主意,卢植决定不管如何,要给刘备谋个前途。 正这时,有士兵们端着大大小小的盆碗,鱼贯而入。 刘备笑道,“叫老师一阵久等,肉可算炖好了。”
卢植一眼就看到,端来的食物实在是太丰盛,鸡鸭鱼竟然齐全。 食物一盆一碗的摆在卢植面前,肥鸡一只,肥鸭一只,大鱼一条,切好的半肥不瘦的牛肉满满一碗,肥羊肉一盆,还有一碗煮好的鸡蛋,再加一坛酒。 卢植叹气,手指摆了一满几,摆的满满当当的肉食,看向刘备,叹道,“玄德啊,这军旅苦寒,你这……过了,过了。”
刘备笑了,“老师莫怪罪,学生军中,肉食多矣,值不得什么。”
卢植还是不依,拿出当年严师的做派,好一阵数落刘备。 说什么,军中不同平日,治军当严,为将者好奢华,不利军心。 刘备只有苦笑。 只好把军中详情告知。 “卢师啊,就拿这鱼来说,军中鱼多的吃不及。 我军中有渔队一队,每行军遇水,渔队前去捕捞一夜,多可捕鱼小两千斤,少也可捕鱼几百斤。 卢师怪我军中养鸡,徒耗军粮,确是误会学生了。 军中养鸡鸭过百,可一点军粮未耗。 为何?因喂鸡鸭之物,恰在渔获,每日网鱼几百上千斤,鱼鳃等也有几百斤,正好拿来喂鸡鸭。 要是不喂鸡鸭,鱼杂不就白废了?”
正剥鸡蛋的卢植,手剥鸡蛋的动作停下了,他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刘备,“当真?当真鱼获能两千斤?!”
刘备拱手一礼,道,“不敢哄骗老师。”
卢植此时,心里没来由一阵懊恼。 天,早知行军打仗,还能带鱼网捕鱼,早知如此,不就不至每每为军粮拖累? 日有鱼千斤,能省多少粮食…… 卢植心情极复杂。 手中的鸡蛋不知为何非常好剥,一剥壳就掉了。 这是因为,鸡蛋煮好,李孟羲特意把鸡蛋放冷水里冰了,然后才让亲兵端过去的。 饥肠辘辘的卢植,拿起鸡蛋咬了一口,自领兵那天到现在,几个月,就没吃过鸡蛋。 现在终于吃到鸡蛋,卢植终于回想起,鸡蛋到底是个什么味儿了。 想起刘备说,军中靠鱼杂,能养百多只鸡鸭。 卢植问,“玄德,你军中鸡鸭,下蛋怕不少吧?”
刘备笑了,“不少!每日蛋三五十只还有有的。喂鱼杂,比喂粮食鸡鸭下蛋还勤。”
每日,人家军中白收三五十蛋。 卢植想起自己领兵时,将士吃糠咽菜,心情就有些郁闷。 “呵,玄德,你倒是经营得法。能养鸡鸭,何不猪羊一块也养?”
卢植因为自感治军还不如学生刘备,心中有些不平衡,有些阴阳怪气的调侃了一下。 刘备哈哈笑了,“果然瞒不过老师!我军中确也养了猪羊。不过,不比鸡鸭可用鱼杂喂,猪草羊草,每日扎营时,民夫四散采草,采得草料,估计也就能养十来头猪羊耳。”
刘备给卢植粗算了一笔帐,“十头猪仔,自我发军时起养,若征战两月,两月时间,猪仔儿长不多大,就长三五十斤肉。 十头,也就肉三五百斤,不比鸡鸭。”
三五百斤肉,的确不多。 可这是,平增的口粮啊。 大军一行,只见粮草损耗,哪见粮草还会自己长的。 可粮草就是会自己涨,人刘备军中,竟能养猪。 卢植心情复杂,既为刘备如今治军高明感到欣慰,又自感论经营不如刘备而郁闷。 “来,卢师,胜饮!”
刘备端碗敬酒。 卢植也端碗回敬。 主位的卢植,和侧位的刘备,两下遥遥相敬。 刘备碗凑到了嘴边,却没喝酒,他期待了老师的反应。 果然。 当卢植端碗痛饮一口之时,酒水只清冽柔甜,如火般的微炽,让卢植惊噫出声。 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细细品味,顿觉此酒,乃生平未见之好酒。 卢植平日也好酒,酒口感太好,卢值忍不住一抽碗底,一碗酒瞬息下肚。 酒过喉入腹,只觉胃里暖洋洋的。 “好酒啊。”
卢植放下空碗,看向刘备,看到刘备笑意盎然。 “玄德,此是何酒?”
刘备笑意灿烂,“敢叫卢师知晓,此乃我军中自酿之酒。”
“奥?”
卢植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