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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分粥,放药,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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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去淄重队费了不小功夫把所有箭支翻了出来,然后翻找鸣镝,忙活半天,最终才找到鸣镝不过三十来支。  三十来支鸣镝太少,根本不够用的。军中战骑有百骑规模,哪怕一半人手作为预备队,以防止突发情况,只一半人手配合步兵围堵溃兵,那也有五十骑需要配发鸣镝,才三十多支鸣镝,还不够一人一支。  关羽把鸣镝拿来,李孟羲拿过几支看了看,他看到鸣镝做工很粗糙,几根鸣镝,愣是没找出有哪两支形状是一样的。  鸣镝是简单的哨子,哨子结构也能五花八门,有圆的有椭圆的,还尖的,有方的,不一而足。鸣镝箭头也因此,各种各样。  再说材质,鸣镝大多是骨质和陶土的,铁的就发现一个。  关羽拿鸣镝试射,开弓放箭,啾的一声,鸣镝尖叫着飞了出去。  李孟羲纵然现在不精通射术,他也看出来了,鸣镝射出后的轨迹有点飘,是打着弯飞出去的。看来鸣镝箭头的确是有问题了,也可能,是箭太差劲,好的鸣镝不至于乱飘。  三十多支鸣镝,关羽一一试射,其中,还有些瞎了,不会响了,再把坏掉的再除去,就剩二十多支。  而后,李孟羲想了一下,他从完好的鸣镝中,把方才试射的时候声音最响亮的一些挑了出来,共得到六支形状各异的鸣镝。  李孟羲心说,围捕溃兵是大事,而要想要提高围堵效率,则要增强骑兵威慑能力,增强威慑能力近用刀枪凶狠,远用鸣镝。  鸣镝关乎围捕成效,既然现在鸣镝不够,看样子也没地方补充,那,有没有可能生产一些出来呢?  李孟羲看着手中的两支陶制鸣镝,若有所思。  烧陶工艺李孟羲不陌生,垒个窑,捏一些器物胚型,然后加柴一烧就成了。  军中历次吸纳人力时,像是弓弩匠人,铁匠等,都特意挑出来,留在后军中了。  匠人相关的事,李孟羲比刘备关羽等人要熟悉的多,军中有陶匠,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李孟羲便决定一试,他拿起几根最好的鸣镝去找陶匠了。  淄重队,李孟羲找到了陶匠,把鸣镝交给几个陶匠,问说能不能做出一样的箭头。  为首陶匠接过鸣镝,看了两眼,“泥哨子吗?”

“能做?”

李孟羲问。  “能。”

陶匠点头。  “那要垒窑不?还有活泥?我派人来帮忙?”

李孟羲说道。  “不垒窑也成,”其中一年长一些的陶匠道,“泥巴捏好,丢火堆里烧一夜就硬了。”

李孟羲在脑海中过了一下用篝火烧泥巴的过程,片刻后,“不妥,”他拒绝道,“用火堆烧,才能烧几个?鸣镝军中急用,容不得慢慢腾腾。”

为求产量,为使最快速度烧制出一批可用的箭头出来,李孟羲毫不停留的着人就地垒窑。  烧陶的技术难度实在不高,只要随便挖点黄泥,就能糊个窑。  陶匠们拿着锄头铁锹拎着筐子,自去找泥,在扎营地外不远,陶匠们挖开土层,挖了一些深层的干净黄泥,挑着回来了。  回到营中,别的民夫帮着垒的窑也起好了一半。  李孟羲在监工,确切的说,是看看能不能给陶匠们出点主意什么的。  制陶的整个流程用泥和土就足够了,但,能烧制陶器和能高效的烧制陶器是两码事。  李孟羲在旁看了陶匠和民夫们忙碌了许久,他出了一个主意,他让陶匠们把窑室里多做了几个竖的隔墙,隔墙的作用,如同是横起来的抽屉,可以把泥胚放在上面隔墙上面,以增多泥胚的摆放空间。  仓促糊成的土窑不是很大,不过半人高,灶台大。废弃了横断隔层,换用竖隔层,泥胚容纳量多了许多。  窑中有竖隔墙三个,每堵隔墙每一面可放二三十个鸣镝泥胚,三面墙,可放泥胚近百,再加上窑左右两边的膛,一窑可以烧百十多个陶鸣镝。  窑肯定没问题,窑边儿堆了许多硬柴,柴也没问题,唯独让李孟羲觉得不一定能成的是泥胚。  不同于泥碗泥缸这些技术简单的东西,鸣镝虽小,结构复杂。  陶匠们把鸣镝箭头去了,参考着箭头的结构拿黄泥照着捏。  论捏泥胚的技术,陶匠们经验丰富,一坨黄泥拿在手里,手指一掏一捏,就捏出了箭头模样,然后用细柴棍在泥胚上扎通几个空气流通的孔,简单的鸣镝箭头就做成了。  李孟羲看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因为鸣镝急用,李孟羲让陶匠们稍辛苦一下,今夜连夜烧上几窑箭头,做的好有赏。  陶匠们振奋。  ——  俘虏抓到几百个,安置俘虏是大事。  天黑了的时候,给俘虏们煮的粥也煮好了。  义军有着丰富的分粥施粥经验,分粥应该注意的每一点,早有一套成熟体系。  分粥要注意事项之一,粥煮好要加凉水,避免烫伤。  第二,分粥时,不能按大小分,得按人头分。一个大人跟一个婴儿,分粥都应是一人量。  第三,得派人盯着,以防谁家大人不让自己的小孩儿吃粥,把粥全抢了。  第四,黄巾流民后勤薄弱,很多人连盛粥的碗都没有,得多备一些碗。  粥煮好了,也兑凉水了,军中空闲的碗也都收集起来了,天刚黑,一切准备妥当。  黄巾俘虏被严密看押于一处,俘虏们惶惶不安,中间还有小孩子止不住的哭声,俘虏们忐忑不安,神情惶惶,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刘备来俘虏营,当着几百俘虏的面,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诫众俘虏,大致意思是说,尔等百姓,何苦从贼?今番落入我手,我义军仁义行事,不为难尔等。尔等迷途知返,投我义军助我讨賊,为时不晚,若愿从义军者,有粥,不愿者,无有。  投义军能喝粥,不投不仅喝不了粥,还可能被杀了,两下如何取舍,俘虏们分的清楚利害。  俘虏们争先恐后的说愿投义军,  刘备暗自点了点头,“分粥!”

刘备扬声说道。  俘虏们被严密管制着,一个一个上前领粥。  每一个到粥棚前,则被人勒令,解下头上黄巾丢到筐里,不然不能领粥。  这仿佛是一个特意设置的仪式感,为的就是让俘虏们明白,喝了粥就跟黄巾没关系了,是义军的人了。  俘虏之中,青壮老弱都有,有人有碗,有人没碗,负责分粥的伙夫个个面善,说话和声细语的,比在黄巾军中的伙夫好太多。  一个带着小孩子的老妇人,拘谨的来到粥棚前,颤颤巍巍的把手中的脏竹筒递过去,脸上带着卑微讨好的笑,说句恭维的话都不太敢说。  伙夫看了一眼老妇人还有被老妇人拉着的小娃娃,“用碗吧,你这装不了多少。”

说话间,利落的从一旁矮几上堆的高高的一摞碗中抠出来两个,给盛了满满两大碗粥。  盛完不说,伙夫双手端碗给递了过来。  伙夫盛粥的时候,老妇人看人家从底上捞稠的盛,碗给盛的满满的,饥肠辘辘的老妇人眼里顿时一热。  等伙夫双手把粥端来,老妇人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些许善意就能让朝不保夕的黄巾流民感动。  端给老妇人一大碗粥之后,伙夫又给小娃娃同样端了一大碗。  小孩子不敢接。  “来端着嘛,小侄儿。”

伙夫善意的笑着。  小孙儿胆小,老妇人只好接过帮着碗。  “领完粥的,这边过来。”

为避免人堵到一起,有战兵负责把人往别处引流。  老妇人一手端着一个碗带着孙儿往边上走,粥棚边上的空地处,领过粥的俘虏们席地而坐忙着狼吞虎咽,没人顾的抬头看人。  老妇人寻个宽敞的地儿,和孙儿一起一人一大碗粥吸溜着喝着。  小孩子饿太狠了,抱着碗,大口大口喝的很猛。  老妇人看的心疼,“孙孙,你慢点喝么。”

小孩子又是猛喝几口,粥香甜的味道,让小孩子露出了开心笑容,“姥姥,这可好吃了。”

老奶奶摸了摸孙儿的脑袋,也笑了。  粥给的又稠又多,小孩子饭量不大,哪怕是饿狠了,吃的狼吞虎咽的,喝了大半碗,小孩子就吃不下了。  “姥你吃吗,俺饱了。”

小孩子把剩的粥想给奶奶吃。  老妇人接过碗,并不去喝孙儿剩的那一点粥,她拿出破竹筒,把孙儿剩的粥小心翼翼的倒进了竹筒里,预备作为明天的吃的。  逃荒的流民,有几个不知道存粮食的。  俘虏们得到了优待,他们在黄巾中不一定天天能吃饱饭,到了义军这里,第一晚就吃了个半饱。  或许,对那些实在活不下去造反只为吃口饭的绝大多数黄巾俘虏来说,今天的一顿饭,就让很多人生出了要不就投了官军算了的想法。  可以想象,若是明日,依然能吃个半饱,后日依然半饱,黄巾俘虏大多就能为义军所用了。  招抚黄巾为己用的方法极其简单,只要有粮食就成。  可就是粮食,在兵荒马乱的年月,粮食是最大的难题。  粮食同样为黄巾的死穴。  若是他张角粮草充沛,据城死守耗也能耗死官军,若是张角粮草充沛,何必把黄巾四散派出去求食,黄巾军又何至一顿饭就能被招抚。  与黄巾战事了结的第一夜,势必要全然围绕俘虏忙碌。  练兵的事不能耽搁,哪怕是战时。  新兵多操练一日,水平就多上一个台阶,正因有战事,战事一时半会儿了结不了,就愈发凸显练兵的重要。  刘备去张罗练兵了。  这晚的练兵场地因为扎营扎的太紧凑,练兵场地也小了许多。  按招抚的整套流程,分完了粥,应该是带着黄巾流民带去河里,让黄巾流民连衣服带人好好洗洗,以防带来瘟疫什么的。  然而,涿州城招降之时,有充足的条件把流民往河里赶,但现在打仗半途,没办法去找河流。  消毒是必要的。  刚好,为研究肠缝合术的时候,李孟羲把肥皂水弄出来了,现在正好用肥皂水作为消毒手段。  俘虏们刚吃过饭,被战兵们强令驱赶着,一个接一个往水盆那里去洗手洗脸。  盆里自然是肥皂水。  洗过十几二十个人,有人负责把水倒了,再换新的肥皂水。  当俘虏队伍慢腾腾,黄巾流民一个接一个用肥皂水洗过之后,军中所有军医早带好药材在前等着了。  田卜和李孟羲,包括军中所有军医,都来了,负责给俘虏们看病。  田卜很熟悉给流民诊断号脉瞧病的流程,与以往行医时不同,以往行医在细,还得为病人考虑,若是病不能治,得给病人说清,让其不花冤枉钱,但招抚俘虏之时,不在细,在快。  病分个轻重缓急,应着重先看急症,从头到尾把俘虏过一遍,急病先治。  至于缓病或者根本没病的人,则讲究方法,既然是招抚,为尽招抚之效,没病的病人,也得给他开点药,哪怕给他两碗甘草水呢,至少得让俘虏知道,义军乃仁义之军,看吧,被俘第一晚,义军就给看病。  黄巾能有这么好吗?可能,张角本人就是行医起家的,可能黄巾本部的黄巾兵也能享受不错的医疗待遇,但义军大派医药,不说超过黄巾了,至少也没被黄巾比下去。  军医田卜为军中最重要的医官,田卜现在诊治病人时,多了一些小改变。  第一,田卜脸上多了一块厚稠布,稠布带鼻儿,挂在耳朵上,把整个口鼻遮住了。  绸布还是湿的,因为泡了酒精。  这是口罩。  作为军医,田卜跟病人接触人流极多,极大可能接触到各类细菌病毒,所以,口罩先在军医之中流传了。  田卜手边放了个小碗,里边也是酒精。  每给病人把过脉,田卜就把手指头往碗里泡一会儿,这也是消毒。  李孟羲抱着一坛烈酒在田卜身旁,他手边一个筐子,筐子里全是剪成小块的布条。  每每,田卜给俘虏诊治完之后,会问一句,有什么疮疤或者外伤之类。  如果有,这时,就是李孟羲的工作了。  李孟羲把用沸水煮过的布块,泡了酒精之后,嘱咐有外伤的人,拿着往伤口处小心擦拭。  酒精处理伤口疼的要命,大人还好,能咬牙忍住,有小朋友被其家长按着擦酒精的时候,小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啊啊叫,每到这时,李孟羲不厚道的笑了。  擦拭过伤口的破布,李孟羲都给要了回来,随手丢在一旁药罐下的火堆中,布块瞬间燃烧化为灰烬。  义军医疗能力还算可以,有勉强够用的军医,药材一项,得益于前段时间一路过来日日采买,珍贵药材虽不多,常用药材却有不少进项。  再加上有时傍晚扎营,四下野地了也能挖到不少诸如蒲公英根,茅草根之类的药材,因此,药材一项,军中稍有储备。  难处在于,煮药的工具不够。  军中煮饭的瓮都不怎么够,拿陶瓮来煮药,一天才能煮几副药而已,根本不满足太多人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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