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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八章 兵势无常,一夜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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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回去歇息的官军众将不能见,于北门之外,一处火把明亮之处,数个火点,数名骑士,于黑夜中静立许久,似是等待着什么。  时间在流逝。  越来越近天亮。  过了寅时之后,清晰可见,夜色越发稀薄,能见距离,越来越远。  终于,当李孟羲在车阵之前,能隐约可见官军营寨中的人影之时,李孟羲谓刘备道,“玄德公,待天亮,立整治车阵。  某去也。”

说罢,李孟羲爬上关羽战马,手抓住关羽衣服后,“走!”

李孟羲沉声道。  “驾!”

“驾!”

左关羽,右张飞,两名万夫不当之勇之猛将护卫,李孟羲朝官军大营去了。  天色尚未大亮,只是微亮,突然有涿州骑兵快速接近,官军守寨军士立刻拿弓弩回击。  嗖嗖箭雨来。  关张二人身上皆披步人重甲,手中青龙刀与丈八蛇矛翻飞,箭来砍箭,矢来拨矢,护的滴水不漏。  只须臾,关张二人已冲至官军寨门处。  临近冲近,关羽张飞两人皆不勒马减速,关羽手中青龙刀猛的照前砍出,咔嚓一声重刀劈柴般的声音乍起,一侧寨门被一刀斩破。  边上张飞,手中蛇矛抬手就刺,噗嗤一声,蛇矛穿门而入。  一声大吼,张飞双臂奋力持矛狠的一挑,咔嚓声中,巨大寨门的门轴被一掙而断。  寨门无了支撑,顺势朝里砸去。  边上,关羽第三刀已斩下,第一刀,砍破寨门过半,第二刀,又过半,第三刀,断了门轴。  吱呀~  寨门两扇,如同墙倒,向门里仓皇聚来的官军士卒拍去。  猛然被门砸下,官军守门士卒惊慌躲避。  寨门处,两骑高头大马,两员身披重甲持刀持矛威风凛凛的猛将,一左一右立于寨门之中,持刀一人,手中大刀指来,指着一偷摸想放冷箭的官军士卒冷声道,“涿州军使前来,去!报与你家将军知晓!”

官军守门小队长赶紧去通禀皇甫嵩。  一夜未睡的皇甫嵩,正呆在中军大帐之中,忽然有士卒匆匆跑来,说涿州军有使者到。  皇甫嵩冷笑,昨夜涿州骑兵夜来袭扰,不去兴师问罪,他倒反敢先来,倒看看,他有何诡计。  在听闻涿州来使的片刻之间,皇甫嵩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讨厌至极的少年的面孔。  仿佛皇甫嵩能有预料,此次肯定还是那涿州军小军师前来争狡。  这便是,作为敌手之直觉。  皇甫嵩先令传令兵叫起各部将官到主帐相谈,待人到了七七八八,又令人请涿州军使者。  官军中军大帐,众将官坐定,目光不约而同的,皆向帐门处看去。  突然脚步声来,当先闯入两名龙行虎步魁梧雄壮之壮士,此两人一入帐,便把帐门挡住,挡了个严严实实,帐中一下暗了许多。  气势汹汹的关张二将一先入帐,顿时就让官军诸将一凛。  然后,关张二人两边分开,一个小小的人影,施施然的走了出来。  关张二人有多有气势,李孟羲出场,反差感就越大。  关张二人不是一般的魁梧高大,比一般人魁梧高大的多,李孟羲不是一般的低矮,还是一个孩子的李孟羲,比普通成年人还要矮上一大截。  官军诸将都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奥,是日前涿州军军师来了。  李孟羲披挂步人小甲,迈开步子,不急不缓,稳稳走至帐中,行走之间,身上甲页哗啦啦作响。  依然是,开局礼数先作足,朝帐中诸将拱了拱手,又朝主位皇甫嵩拱了拱手。  李孟羲笑道,“皇甫将军,你我又见了。”

说罢,目光扫向左右,沉声问,“某座何在?”

深知,要是不给此子席座,此子必闹将起来,皇甫嵩有些不耐烦的指示士卒把空着的座搬了过来,放至李孟羲面前。  李孟羲安然入座。  方才坐定。  皇甫嵩立刻质问。  “哼!”

一看到李孟羲那张挂着可恶微笑的脸,皇甫嵩便怒从心头起起,怒视李孟羲,皇甫嵩怒拍矮几声问,“娃娃,某来问你,昨夜你涿州军,为何袭我营寨?”

李孟羲神色不变,玩味的看向皇甫嵩,目光扫过皇甫嵩,又扫过帐中诸将,扫了一圈,面色淡然道,“我涿州军何时袭你营寨?未有!”

皇甫嵩更怒,气的手指李孟羲,“昨夜明是你涿州军前来袭营,怎说未有!”

“未有。”

李孟羲依然不承认,然后直视皇甫嵩,沉声道,“说我涿州军袭你营寨,老将军口说无凭。”

皇甫嵩气笑,“方圆数里,除我部与你涿州军,还有何方人马?非你涿州军所为,是鬼不成!”

李孟羲闻言,大笑道,“是极!是鬼也!”

“听闻老将军长社一把大火,烧死黄巾三十万人,三十万黄巾,化成多少孤魂野鬼。而今,孤魂野鬼朝将军索命来了。昨夜袭营之事,正是黄巾厉鬼所为。”

李孟羲说的一本正经,说的跟真的一样。  皇甫嵩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几度张嘴,却不能想到辩驳之言。  如李孟羲所言,昨夜袭营,涿州军与官军皆心知肚明到底有无袭营之事。然,昨夜袭营之时,涿州骑兵并未有官军直接接战,夜里又漆黑一片,官军又无任何斩获无任何俘虏,根本就没有指责涿州军袭营之有力实证。  涿州军一口咬定昨夜袭营之事非是其所为,无实证,根本拿涿州军没任何办法。  皇甫嵩大恨,心说,让你得意一时,昨夜让你涿州军占了先机,昨夜夜袭你不认,好,老夫今夜,也夜袭你涿州军,某也矢口否认。  再回想起,日前涿州军小娃娃,大言不惭要尽灭官军,皇甫嵩笑了。  “娃娃,昨日小看尔涿州军,不知你涿州人马强盛,我部人困马乏,与战不利。”

话音一转,皇甫嵩冷哼一声,笃定十足,冷笑着看着李孟羲,“今日,我军砺刃秣马,正好厮杀!”

皇甫嵩嗤笑,用不屑的眼神扫了神情倨傲的李孟羲一眼,“你一黄口小儿,敢大言不惭,妄图全灭我军,娃娃,你不知兵也!  老夫倒要看看,四下旷野,巨万乱战,你如何尽灭我数万大军!我军但有一骑能走脱,朝廷必知你涿州军反叛,你岂能神不知鬼不觉?”

皇甫嵩嘲讽李孟羲的幼稚,挥手驱赶,“去!去!你且去领兵前来,厮杀一场!”

李孟羲于是便起身作欲走之势,只是,站起来之后,李孟羲并不急着走,而是淡然看向皇甫嵩,面上带笑,道,“昨日晚辈说一战尽歼灭官军,确是晚辈夸口。  老将军知兵也!诚如老将军所言,巨万大战,纵官军势再颓危,必有能走脱之人,但有一人走脱,我涿州军,必大不利。”

“然!”

李孟羲目光冷肃,话音突然一转,凝视皇甫嵩道,“岂不闻,【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昨日,某不能尽歼灭官军,但今日,势已大变,歼灭官军,不使官军一人得逃,晚辈,胜算十成!若不信,老将军可随某,出营一观。”

正这时,忽然听闻营外帐外纷乱,惊声一片,有传令兵仓皇无比的闯入帐中。  “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传令兵扑通一声跪下,“外……外边被围了!”

传令兵被惊吓的话都不能不能说顺畅。  ——  与此同时,官军营寨北侧箭塔,曹孟德站在箭塔上,双眼大瞪,死死盯着远方,满脸惊骇之色。  天色在渐渐放亮,营寨百步外一道连绵的黑影,轮廓越发清晰,  凝目视之,四向合围连绵如墙的车阵,如同鬼魅一般,在天放亮刹那,突然就跳入眼中。  再观涿州军车阵,目力所及,从东至西,从北至南,把官军营寨堵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环环相扣如同锁链,齐整如墙。  只匆匆登临箭塔片刻,曹操只觉如有泰山压顶而来,呼吸都不能顺畅。  正此时,箭塔下,又有噪乱声,曹操朝下看去,见是皇甫老将军怒气冲冲领众将前来,曹操赶紧下去。  皇甫嵩登上与曹操临近的一座箭塔,登高观阵去了。  曹操匆匆来和众将汇合,凑近,见官军众将远远的避开甲士二人,如避蛇蝎。  曹操略细看,见那二人,身上重甲如同铁桶罩盖,一眼厚重非常。  其中一人,面如重枣,三尺长髯及胸,青龙刀手拄身侧,一双丹凤眼微眯,一副拒人千里模样,不怒自威。  另一人,豹头环眼,面如锅底,横眉怒眼,颌下钢针似的胡须乱蹿,此人手中,一根蛇矛又长又直,矛刃寒光闪烁。  关羽曹操早见过一面,今又见张飞威武彪悍模样,曹操暗道,好两个雄壮之士。  然后,目光稍一动,曹操瞅见了站在两个雄壮之士身前,一个身被重甲,矮矮小小的人影。  曹操一愣,方才察觉还有一人。  敢情是,李孟羲个子太矮,方才曹操一时不察,注意力尽在关张二人身上了,没注意到李孟羲。  曹操盯着李孟羲看了好一会儿,不管见几次,每见到涿州军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军师,曹操就觉得有眼前一亮之感。  官军众人,不甚友好,有一堆甲士持戈执枪围在涿州三人身侧左右,甲士们满脸凶光,可细看,那涿州小军师,视险危于平常,反而哈欠连连个不停,意欲昏睡模样,一点不带害怕。  有点瞌睡的李孟羲,伸手啪的一声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想提神,他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李孟羲立刻警惕的回看过去,看到,是官军诸将那边一人,此人白面短须,视之眼熟。  李孟羲和那人对视片刻,那人自知失礼,转过身去了。  再说登高观阵的皇甫嵩,皇甫嵩自登上箭塔,居高临下看见涿州军堵的密不透风齐整如刀切一般黑压压的车阵,皇甫嵩手抓着栏杆,恍惚之间,几度眼黑,几度摇摇欲坠。  皇甫嵩身经百战,什么阵势没见过,可今日阵势,皇甫嵩见所未见。  车阵不稀奇,见的多了,可齐的跟绳子拉出来,齐成了一条线的车阵从未见过;更勿论,涿州军车阵规模之庞大,连绵不绝;更兼其旗帜一杆一杆树立,阵势之齐整,肃然一片;又见其四面合围,围堵之严实,密不透风;更令皇甫嵩心惊的是,涿州军是何时,悄无声息的布下了如此庞然大阵……  皇甫嵩只能想到,是涿州军连夜布置。  可熟于兵事的皇甫嵩深知,涿州军能隔百步以外把四向围死,布置兵力少说五万不止,如此众多人数,若是昨夜布置,应是火光通明一片,人马嘈杂宣天才是。  可,昨夜,只有涿州军骑兵骑兵袭营者寥寥百余骑,何见火光通明,又何见人马喧嚣。  不能知涿州军是如何一夜之间做出如此大之手笔,皇甫嵩只当是小看了涿州兵马,只当涿州军虽是一地义勇然,然其数万夜动,不闻其声,其军精强,已远胜于官军。  自知已犯轻敌大忌,皇甫嵩远观涿州军毫无破绽之合围阵势,心中自嘲,好生了得,涿州一地之军,便能有如此气候,那刘玄德,到底何等人物,可惜,如此人物,不为大汉助力,偏又心怀反心,大汉危也!  转念一想,也对,涿州兵强如此,刘玄德势大如此,心有不臣,也对,也对啊!皇甫嵩心中冷笑连连。  ——  待皇甫嵩下了箭塔,直朝李孟羲三人所在。  皇甫嵩动,官军诸将跟在皇甫嵩身后,一群人簇拥而来。  相隔两步,直面相对,皇甫嵩俯视李孟羲,恨恨道,“娃娃,某不知你师承何人,一身业艺惊人,竟逼老夫至绝地!可你家师长就未曾教你【忠义】二字?尔食大汉之粮,居大汉之地,反与大汉为仇,你良心何在!”

皇甫嵩严厉声斥,直斥李孟羲心无忠无义。  李孟羲看着义正言辞的皇甫嵩,顿时愣了,然后,李孟羲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哈哈哈哈!”

李孟羲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想当时,初遇皇甫嵩,皇甫嵩气势汹汹,声言要灭涿州军,可待涿州兵马数万摆开,皇甫嵩又厉声指责,“不怕朝廷乎?”

此时,他皇甫嵩也不说剿灭了,只问涿州军是不是想造反。  现在,眼看官军已被死死围住,他皇甫嵩不说剿灭,连强硬的问一句涿州军是不是想造反也不敢问了,只能无能狂怒,责指忠义。  皇甫老儿气弱如此。  李孟羲笑完,伸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而后,抬头目视皇甫嵩,目光又扫过皇甫嵩身后官军诸将,最后目光又停留在皇甫嵩脸上,李孟羲直视皇甫嵩,郑重一字一顿道,“老将军说我食汉之粮?可笑!  天下农桑,无不治于我等百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尤饿死!  是我食汉粮?!”

李孟羲目视而视,怒而声问,“明是,汉——食——我——粮!”

“再者!何来我居你大汉之土?!  某脚下,乃三皇所扩之土,五帝所开之疆,乃华夏祖域,怎你汉家一家之私?!怎你刘氏一家天下?!  尔窃天下之公,不忠不义!”

李孟羲如此一骂,骂的皇甫嵩狗血喷头,气的皇甫嵩脸色发青嘴唇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皇甫嵩身后诸将,一片惊愕。  中有一人,白面短须,乃曹操也。  曹操怔怔的看着李孟羲,目中异彩连连。  不管是,李孟羲剽窃来的《悯农》一首,还是李孟羲诡辩的什么天下为公,非汉家一家之私,非刘氏一家之家天下,都让曹操震惊非常。  李孟羲知晓此来目的,此来,实则是瓦解官军绝地拼命之心,以缓兵之计缓之,而绝非斗嘴。  想到这里,李孟羲冷哼一声,谓皇甫嵩道,“望老将军知晓,我军之所以重重合围,乃我军中,多有老弱妇孺拖累,需先行一步。  老将军对我军又多有敌意,恐将军袭我薄弱,我涿州军不得不出此下策。  待三日后,我军老弱妇孺尽皆转移安顿之时,我军必撤去合围。”

说罢,不等皇甫嵩听见没听见,不信官军那么多人都没听见。  李孟羲又道,“我军围而不攻,某必有信。只是,你我两军,相隔不过百余步,若你部有人不忍,弓弩射来,伤我军士,哼!我军中有强弩万张,以酬将军!”

威胁完,李孟羲谓回头,看关张二人一眼。  “走!”

关张二人立刻去牵战马过来,关羽再扶李孟羲上马,再纵马奔出官军营寨。  待马蹄声远,目光紧随着涿州三人移出营寨,皇甫嵩并官军众将,这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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