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咖啡厅,人并不多,苏垚却选了一个靠落地窗的角落坐下来。“地方是不是太挤了?”
秦时时落了座,环顾了一下,他们两个离的很近,只隔着一个直径半米的小茶几。苏垚笑了笑,毫不在意,招呼服务生过来说:“一杯伯爵红茶,一杯玫瑰热饮。”
说完转过头和秦时时解释:“最近天冷了,我们坐得近一些暖和,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你就不要喝咖啡了,我给你点的玫瑰热饮,没关系吧?”
秦时时点了点头,心里一阵暖热,苏垚把她照顾得很周全,她刚刚麻木的神经,已经分不出冷热,现在因为苏垚的几句话,又被烫慰得平平整整了。“时时,这么晚找我,是不是有急事?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饮料上来后,苏垚品了一口茶说。秦时时低下头,有些支吾:“也,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网上的那些新闻,我,我有点儿受不了,莫子谦他。”
“时时。”
苏垚打断了她的话,“网上的事情我会尽快找人处理,但是你也知道,现在是大众娱乐时代,人们最感兴趣的就是八卦,不是告诉你不要再上网看这些东西了吗?为什么还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秦时时没说话,死咬着下唇。并不是她喜欢找不痛快,只是那些谣言和绯闻就像风一样无孔不入,想要躲开何其之难。苏垚大概意识到了她的难处,叹了口气说:“莫子谦这次的确做的有些过分,按理说,他应该站出来替你挡一挡,不管你们感情怎样,他毕竟是你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别提他了,我,我现在不想提他。”
秦时时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温暖如春的咖啡厅里,她莫名感到一阵寒意。她双手捧住热腾腾的马克杯,捂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就是想把盛时收回来,它毕竟是我爸爸留下来的,当年莫子谦没让它破产消失,是最大的幸运,只要有它在,哪怕我一辈子耗在这种无意义的婚姻里,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苏垚点了点头,有些心疼地看着她。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笑了笑说:“上回你说和几大银行的人都挺熟的,不知道这次地产投资的项目,能不能把HX的资金抽出来。”
“这个没问题,等到项目一期动工,我这边会按照约定的节点给HX施压,到时候资金链一断,整个公司都会跟着垮下去,只是,大厦将倾,虽然看起来是一瞬间的事,但真正到HX申请破产,莫子谦还要顶两个多月的时间。”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这两个多月,他可能有超大的工作量,公司的数据文件都要报交相关机构审核,光是税务和工商就够他喝一壶的,恐怕会累得不轻。”
秦时时眼神闪了一下,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似乎抽了抽。“心疼了?”
苏垚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秦时时赶紧摇了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我明白,就算在婚姻上我没法和他一刀两断,公司事务上也一定要把盛时划出来。”
“时时,为什么不和莫子谦离婚?”
苏垚身体往前倾了倾,隔着小小的茶几,靠近了秦时时问。秦时时抿了抿唇说:“我倒是想离,可是莫子谦不同意。”
“如果你真的想离婚,不会离不成,你很清楚这一点,对不对?时时。”
“我。”
苏垚的目光如炬,暖黄的吊顶灯下,似乎要把秦时时看透了。“时时,如果你要打官司,提起诉讼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这段婚姻中,莫子谦是过失方,你可以轻易胜诉的。”
“不,我。”
秦时时没等他说完,急忙就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打心底里,她根本不想和莫子谦离婚。“时时,为什么?他那样对你,你还是下不了决心么?”
苏垚又靠近了一些,秦时时有些尴尬地想往后退,可是手腕却突然被苏垚扣住。“时时,因为你还放不下他是吗?因为他之前对盛时所做的一切,前因后果你还没有查清楚是吗?”
“不,别。”
秦时时下意识地把手往回抽,但是苏垚却用了力,不愿意轻易放开。他不想再看到她受折磨了,身体上的消瘦,精神上的萎靡,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莫子谦。就算莫子谦是他的好兄弟,也不能这样对待时时,他受不了。“时时,答应我,放下这一切吧,我帮你把盛时抢到手,然后你跟我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不在B市,我们可以出国。到没有任何前尘过往的地方去。”
“你,你别,苏垚,我。”
苏垚的手劲儿越来越大,秦时时觉出了疼,“苏垚,你先放开我。”
“放开你,然后由着你又回到莫子谦身边受虐么?”
“现在虐待她的好像是你吧?把手放开。”
苏垚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一句话把他的理智砸回了身体。他松开手转头看过去,竟然是莫子谦阴沉着一张脸,手插兜地站在他身后。“莫,莫子谦。”
秦时时“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蒙圈,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苏垚,结婚还是离婚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吧。”
莫子谦逆光站着,头顶的吊灯洒下一片金黄,配着他说一不二地阴沉语气,简直让他成了不可辩驳的权威。苏垚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盯着他说:“既然你承认这是婚姻,就应该履行婚姻的承诺,作为丈夫,这样伤害自己的妻子,还有什么权利赖在婚姻里?”
“不了解实情,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实情?那你倒是说说,实情是什么?是什么能让你这样欺负时时?”
“哼,轮不到和你说。”
莫子谦眼角抽了抽,冷冷地目光划过苏垚,冲着秦时时瞥了过去,“不是告诉你好好在家休息吗?半夜跑出来干什么?回去。”
“你不用这样吼她,对于一个连家都不回,随便在外面沾花惹草得人来说,你没权利管她。”
苏垚顺势牵起秦时时的手,一把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苏垚。”
“莫子谦。”
两个人电光火石地对看了一眼,似乎马上就要动手。秦时时手足无措地看了看他们,甩开苏垚说:“你们,你们别吵了,我回家,我现在就回去。”
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苏垚眉头拧死瞪了莫子谦一眼,也跟着她出了咖啡厅。一路上苏垚在后面跟着,生怕莫子谦再找秦时时的麻烦,可是看着她的背影,他也没有再上前碰她一下。他心里明白,秦时时并没有完全对莫子谦释怀,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刚刚自己让他们离婚的提议,应该是时机不对。“苏垚,你回去吧,我已经到了,今晚真是对不起,害你,生气了。”
到了婚居别墅的门口,秦时时转身和他告别。苏垚勉强勾出一个笑,冲她点了点头说:“不要这样说,时时,我也是太心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很多事情你慢慢来,我不催你。关于莫子谦的身世,我还会继续帮你查的,有什么新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嗯,谢谢。”
道完谢,秦时时回身进去了。苏垚一直等到她楼上卧室的灯亮了又灭,才转身朝停车处走去。只是刚刚走到拐角,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没等他来得及转身,一个闷棍就轰然打在了他的背上,他一口气没提起来,差点儿被打得喷出一口血。“谁?”
他迅速回身后撤,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打自己的那根棍子。“你?你疯了。”
抓住棍子的瞬间他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人竟然是莫子谦。“疯的人是你。”
莫子谦用力一抽,把棍子夺了回来,然后抡起来后撤,又要往下打。苏垚恨极了,转手撤肘,掌变成拳,冲着莫子谦的嘴角就打了过去,莫子谦硬生生挨了他这一拳,棍子出其不意地搭住他打过来的手臂,用力一拧,把她背过身去。苏垚转了身,莫子谦却没停手,顺势冲他的膝窝里狠狠一踢,他腿一软,“咚”就跪了下去。“啐。”
莫子谦轻轻吐掉了嘴里的腥甜,从后面押着苏垚说:“你照顾她,护着她,我只当是承了你的情,但是下次再让我见你动她一根指头,别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说完手劲一泄,棍子狠狠压了下去。“咔绷”一声脆响。剧痛从肩头瞬间蹿升到脑后,苏垚死死咬了一下后槽牙,心想:糟了,手臂脱了。果然,莫子谦把棍子抽走的一刹那,苏垚的双臂已经没了知觉,他轰然倒地,眼珠转了转,疼得虚汗像泄洪一样从浑身的毛孔奔涌出来。“记住我的话,不许招她。”
这是莫子谦低下身,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的意识就开始飘忽起来,只是隐隐听到莫子谦在一旁吩咐:“沈青,把他送到医院去。”
苏垚迷迷糊糊被沈青扛起来,往医院送的时候,只在心里重复着一句话:莫子谦,走着瞧,我一定要让HX垮下来,盛时我要定了,秦时时我也要定了,到时候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