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做蛋糕,时不时还要跟旁边的工作人员求助,她的目光很专注,一直盯着手里的工序,直到旁边的工作人员推了推她,她才发现门外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苏垚。苏垚和她对视了两秒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在秦时时眼里他看不到任何欣喜,甚至连熟悉的感觉都没有。“那个人是谁?你认识他么?”
蛋糕店里,教人DIY的工作人员转头问秦时时,秦时时看着落地窗外愣神的苏垚,摇了摇头:“不认识啊,从没见过,但是。”
但是印象里这人并不陌生,感觉很奇怪。“会不会是觉得您太美了,一见钟情?”
工作人员捂着嘴笑了笑,来回来地看着落地窗内外的两个人。秦时时嗔怪了她一下:“别瞎说,也许他是在看别人吧。”
苏垚在店外已经站了足足五分钟,他现在可以确定,秦时时的确有问题,见到他这个老熟人,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苏垚再也忍不住,拔腿推门进了店里。“欢迎光临,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店员很热情地迎了上去。“预约?”
“先生,我们这里是DIY蛋糕房,成品是要您亲自参与制作的,所以要预定时间,由我们的工作人员协同您完成。”
“哦,我,我没有预约,我不是来做蛋糕的,我是来,找个人。”
店员小姐一愣,看了看这个时段在店里做蛋糕的唯一顾客,转头问:“您要找的,是那位太太么?”
“是。”
苏垚斩钉截铁。店员笑了笑:“那您稍等,我帮您去叫她。”
说完,店员走过去,和秦时时说了两句,苏垚亲耳听到,她称呼的是“程太太”三个字。“先生,您,找我?我们认识么?”
秦时时走了过来,满眼笑意地看着他问。苏垚盯着她的眼瞳,一时说不上话。“先生,先生?”
秦时时皱了眉头,“请问,您是找我么?有事么?”
“哦,我。”
苏垚轻轻晃了晃脑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熟人,所以。”
话刚说到这儿,旁边的店员都笑了起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秦时时身后走过来,把她拉后了一点说:“这位先生,您这套搭讪的说辞也太老套了吧,我们家太太可是已婚人士,不能随意勾搭哦。”
“阿梅,别闹,我想这里可能有误会。”
秦时时笑着反驳了一句,转头又看向苏垚说,“先生,要是您真的认错了人,那就算了,没什么事我过去了,我的蛋糕还没有做完。”
秦时时转身刚要走,苏垚下意识跨过去一步,赶紧拽住她的手臂:“时时,你别走。”
阿梅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打掉了苏垚的手:“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哪有动手动脚的?小心我报警了。”
“等等。”
秦时时却转过身,愣愣地看着苏垚,满脸疑惑,“你刚刚,叫我什么?”
“时,时时。”
苏垚从她眼中看到惊讶,这时候已经确定,她的确不记得自己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认识的朋友,就叫时时。”
秦时时注视着苏垚的脸,他的目光很坚定,一点儿也不躲闪,秦时时眨了眨眼,觉得这样的目光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回忆了好久,丝毫想不起来。“对不起,可能我和你的朋友真的很像,但是,我不认识您。”
“那现在认识一下也不迟,是不是?你好时时,我叫苏垚。”
苏垚伸出右手,很绅士地自我介绍,按理说,这个路数多少会显得男人有些轻浮,可是如今苏垚使出来,却这么自然。秦时时抿了一下唇,也伸出手轻轻和他握了握:“你好,我叫时晴。”
“我还是叫你时时吧,用我朋友的名字叫你,你不会介意吧?”
苏垚笑了笑,既然现在眼前的人没有认他,他就顺水推舟一回,因为他还不确定,秦时时究竟是真的丧失了记忆,还是因为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可能,她真得不是秦时时,只是长得像而已。秦时时摇了摇头:“不介意,能和你朋友有这么多共同点,看来我们也挺有缘分。”
“既然如此,那我就唐突了,对了,我的朋友是做设计出身的,后来经商做执行管理,不知道时时你,是什么职业。”
秦时时笑了笑:“那我可没有你朋友这么厉害,我只是个。”
她想了想,程怀给她的解释里,似乎有关于她专业的信息,“护士,而且是个不合格的护士,所以,实习期就辞了工作。”
“那么现在是在家,相夫教子?”
苏垚一点点打听,好确定她的身份。“我还,没有孩子,家里只有我和老公两个人。”
秦时时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像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娶你的人,一定很爱你吧。”
“我老公对我很好啊,他很宠我,所以都不让我出去上班了。”
“那,你刚刚做的蛋糕,是给他做的?”
“嗯,今天他过生日,家里要开个小聚会,所以我想亲自给他做个生日蛋糕。”
“我可以有幸参加一下吗?我是从A市来谈生意的,对这里还不熟,你是我在这儿见到的第一个朋友。”
“嗯,那好吧,其实我在这儿也没多少朋友,今天来参加聚会的,大多数也都是我老公的熟人,你就算是我的朋友吧。”
秦时时转身从手包里掏了一张私人名片:“哦,对了,这是地址,晚餐的时候过来就好,我们一般不会结束太晚。”
“好,太谢谢你了。我还不知道,你老公怎么称呼啊?”
“他叫程怀。”
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苏垚还想再问的时候,秦时时却转了身:“还有半个小时,我这里还有很多东西没做完呢,苏先生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要先去完工了。”
苏垚不好再说,笑了笑,看着她回去工作间了。“她究竟是不是时时?听口气,并不像是装的,那么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苏垚在心里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给我查一个人M市的程怀,对,所有关系,查到底。”
秦时时回到工作间的时候,阿梅才凑上来说:“太太,刚刚您那样做,不妥吧?”
“怎么了?”
秦时时一边给蛋糕裱花,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他毕竟是个陌生人,那样跟您说话,一看就是好色的登徒子,故意搭讪的,您怎么还能邀请他来家里参加程总的生日爬梯呢?”
“好色?”
秦时时看了看阿梅,笑着说,“他眼神很清凉,我没看出好色啊?作风也很正派,不太像坏人,虽然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从他的谈吐来看,是个很懂礼貌的人。”
“这坏人的脸上又不会写着‘坏人’两个字。”
“所以我才答应他来参加派对啊,如果他是正人君子,就会堂堂正正地来,家里阿怀也在,宁大夫也在,他就算是坏人,还能翻上天么?”
阿梅想了想也是,只好闭了嘴。这时候,五公里外的建业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办公室里正传出女子声嘶力竭的叫嚣,而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冷着脸,一丝表情也没有。“阿怀,你怎么能这样,姐姐没了才多久,两年都不到,你竟然就把龙源别墅拱手送人了,还是送给那么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她凭什么把别墅改成那个样子?”
“蓝心,你够了,龙源是我的地盘,轮不到你说话。”
“你明明说过,龙源是给姐姐住的,现在姐姐不在了,那也还是她的地方。”
叫嚣的女人正是蓝心,上次要阻止秦时时改造阁楼,被宁桑死活拦了下来,这次秦时时在院子里种了一排素心兰和一排郁金香,她又开始不依不饶。“阿怀,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爱上那个女人了?是不是已经忘记姐姐了?阿怀,你还记得她最后是怎么死的么?她是为了。”
“够了。”
程怀闷声吼了一句,音量很低,语气却不善,他从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站起来,瞪着蓝心,“我最后和你说一遍,蓝影的事,你没有插嘴的权利,我和她的感情,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蓝心:“秦时时是我手里的一张牌,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什么爱上她,假戏真做之类的话,我自己有分寸,但是你要敢动她,坏了我的局,我不会让你再竖着进进出出。”
蓝心被他的气场镇住,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过了好半天,程怀才再次开了口:“今晚的派对你好好表现,有什么不满,给我吞到肚子里,再为难她,我就把你送回非洲去。”
说完,他看也没看蓝心,披上大衣转身出了办公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蓝心才回过神来,“哇”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