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垚行事很谨慎,并没有太接近秦时时,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太过暴露自己的意向,不但对自己不利,说不定还会给秦时时带来危险。他的担心是对的,没过十五分钟,他的具体资料,就已经全部发到了程怀的邮箱里。程怀趁着和宁桑抽烟的功夫,顺边瞄了一眼,看完后皱着眉想了想:“这人虽然是莫子谦的熟人,但却和他不是一边儿的。”
“难道是来搅局的?”
宁桑担心地问。“不见得,他既然没有把秦时时的消息告诉莫子谦,就说明目前还不会与我们为敌。”
“要不要处理一下?”
宁桑碾碎了烟头,吐出一口烟圈,“我的意思是,干脆把他先清理掉,管他是友是敌呢。”
程怀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在莫氏已经处于劣势,交友总比树敌强,我先去会会这个人,看看他到底什么底细。”
说曹操曹操到,程怀的话音刚落,就见苏垚已经推门出来了。“二位在门廊里抽烟,不觉得冷么?”
他堆起满脸的笑意,用力裹紧了一下外衣,掏出烟对程怀和宁桑,很自然地点了点头:“不介意借个火吧?”
宁桑见他来搭讪的架势,很识趣地笑了笑,递了个打火机过去,转身却冲程怀说了句:“先回了”,推门进了屋。门廊里只剩下程怀和苏垚,两个人个揣着心事,抽了一会儿烟,苏垚先开口了:“程总?今天的派对开得很有意思,谢谢您和夫人的邀请啊。”
程怀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苏垚,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是不是莫子谦那边过来的?”
苏垚一愣,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程总这话。”
“我猜你不是。”
苏垚还没说完,程怀就截了他的话,“如果和子谦有关系,你不会一个人只身过来,那你以什么身份?秦时时的旧识?”
程怀说的坦诚,苏垚也不好再打太极,他深吸了口烟:“是,我和时时以前就是朋友,帮过她几回忙。”
“但你和子谦也是朋友。”
“是。”
“你应该知道我和子谦的关系。”
“知道。”
“敌人的朋友就是敌人。”
苏垚哑口,程怀冷若冰霜,冬夜的风吹过门廊,他说出的话好像冰刀,一把扎进苏垚喉咙里。“怎么找到秦时时的?”
程怀若无其事地吸了一口烟,现在的气场,苏垚已经有点儿顶不住了。苏垚吞了一下口水:“撞上的,实话,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程怀转脸看了看他,他的表情很坦然,没有说谎。“为什么不把消息告诉莫子谦?”
苏垚低头叹了口气:“我喜欢时时,从这个角度说,我和莫子谦,算情敌。”
程怀的眼皮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两秒钟后,他把手里的烟头碾碎,转身往屋里走,半路,回头看了看苏垚,笑着说:“时时不是你的,别想了。”
“你,不会伤害她的,是不是?”
苏垚迅速加了一句。程怀看了看他:“这不取决于我,取决于莫子谦。哦对了,还取决于你。”
“我?”
“如果你让莫子谦知道她在这儿,就等于把她推到了战场中间,你说,是不是?”
苏垚看着程怀离开的背影,寒风中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就算现在不把秦时时的消息告诉莫子谦,也只是暂时保得她平安而已,秦时时,什么时候没有在战场中间过?她一直都处在危险的中心。”
可是秦时时并不知道,她此时还幸福无比地在厨房里收拾东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今天真是够累的,吴嫂,要是没精力,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哎呀,那怎么行,这是我分内的事,要是让程总看到,该开除我了。”
“他不会。”
秦时时笑了笑,“我会和他说的。”
“真的不用。”
吴嫂把秦时时手里的盘子接过来,“太太,您去休息吧,实在收拾不完,我就明天再弄,您别在这儿帮忙了,不合规矩。”
秦时时听她这样说,也知道自己插手不方便,只好点了点头,出了厨房。正好碰上程怀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占着烟味儿。“外面这么冷,烟瘾就这么大么?”
“嫌弃我了?”
“没有,抽烟对身体不好,再说,门廊里风太大,冻感冒了多不值得。”
“那是心疼我了?”
程怀笑了笑,一把将她搂过来:“我不冷,外面温度还好,你的朋友也在外面抽烟呢。”
“苏垚?他还没走?”
“嗯。”
“你找他谈过了?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是故意搭讪我,还是真的有个和我长得很像的朋友?”
程怀笑了笑:“他的确是故意搭讪你,但是目标却不是你。”
“嗯?”
秦时时有些不解。“他在做一个项目,想要和我合作,找到你,是为了走夫人路线。”
“啊?”
秦时时一愣,捂了一下嘴:“天哪,那还好我把他带过来给你见见,否则,要是真信了他的话,把他当成朋友,来你这边说情,岂不是让你为难了?”
程怀拍了拍秦时时的头,笑着说:“如果真是那样,我会答应的。”
“嗯?会答应?”
秦时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如果你来说情,我一定会答应。”
“要是赔钱呢?”
“太太的面子,总不至于比钱重要。”
秦时时愣了愣:“可是,做生意不应该公私分明么?”
“对我来说,你既是公事也是私事,虽然我知道你不会随便乱说情,但是只要你开口,我总不会拒绝。”
程怀拉起秦时时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时时,你要记得,现在你是程太太,无论是这里还是公司,都有你的一半,你是有这个权限的。”
“我。”
秦时时感动地有些说不出话来,程怀对她的宠爱,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这时,门廊外的苏垚推门进来,正好看到两人恩爱的一幕,他眉头皱了皱,装起笑脸走上去:“时时,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哦,苏先生。”
秦时时点了点头,“那就不送了,您路上慢走。”
苏垚的笑容很勉强,有些尴尬。他刚想抬腿往外走,却停了步,转身对后面的程怀说:“程总,不到万不得已,请先不要伤害。”
程怀勾了勾唇角,也说了一句:“这件事不取决于我,要看苏先生的。”
苏垚于是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秦时时莫名其妙,一脸纳闷地看了看程怀。程怀笑了笑:“生意上的事。你先休息吧,我又想抽支烟了。”
“去花房吧,我陪你,别去门廊上了,风太大。”
对于秦时时的关心,程怀很受用,从善如流地去了花房,一根烟抽完,秦时时也上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面。“刚刚派对上人多,我不好意思献丑,今天你过生日,蛋糕也吃了,总不能少了这碗长寿面。”
程怀接过碗看了看,还真是有点饿了,这碗面做得很让人有食欲,色香味俱全,小葱配上雪白的面条,里面还有橙黄的一个溏心煮蛋。“你做的?”
秦时时点了点头:“面是现成的,吴嫂专门买的长寿面,一根下来,没有断过,高汤是我中午就炖上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程怀用汤勺舀了一口,尝了尝,竟然有种意想不到的香嫩,随即拿起筷子,两三下吃了见底。“清汤煮面,高汤调味的,放了小葱和胡椒,溏心的鸡蛋也是刚刚煮的,火候不好拿捏,我已开始还担心会煮老了,没想到。”
解释到这里,秦时时突然恍惚了一下,她皱着眉头莫名其妙:“哎,我怎么会煮面呢?是有人教过我么?”
程怀愣了一下,笑了笑说:“有人教过,你说原来在孤儿院,有个老阿姨经常给你们煮面吃,你是从她那儿学来的,以前经常煮给我吃,你不记得了?”
秦时时低眉想了想,似乎没有印象。程怀把空碗放下,抽了纸巾擦擦嘴说:“以前我是经常吃你煮的面,你生病这三四个月,都没怎么开过灶,今天才又吃到,也算一份大礼了,我这个生日,过得不亏。”
秦时时被这番情话糊弄了过去,笑了笑,不再想煮面的事了:“其实今天蓝心她们说得对,你过生日我都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的确不对,她们外人都这么郑重其事,可是我,就只能给你做点吃的,太,不像话了。”
“谁说的,人生吃喝是大事,你能给我做吃的,这已经是很大的礼了。”
“那也比不上蓝心,她送你的那个怀表,很精致,是不是和,那个粉色的钻石项链是,一套的啊?”
秦时时的心意原来在这里,她是想要打听蓝心所说的,那个怀表背后的故事。程怀笑了笑,顺了一下她的碎发:“想听什么,问吧,我们是夫妻,感情的事,我不会瞒你。”
程怀如此坦诚,秦时时倒有些尴尬了,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抿了抿唇问:“那个项链,是之前你求婚的时候,要送给蓝影的礼物,是不是?”
“是。”
“所以怀表,也和蓝影有关,是不是?”
“是。”
程怀没有丝毫否认,“怀表是蓝影找人定做的,的确和那只粉钻项链,是同一个设计师。”
“那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