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她的身体状况又会怎么样？”

莫子谦脚步一顿，看着宁桑发愣。是啊，秦时时如果离开了程怀和宁桑，明早第一眼见到他，恐怕身体又会开始疼痛不已，难道自己要先让他承受这份痛苦么？“啊，啊，阿怀，阿怀。”

两人刚刚僵持着，秦时时的卧室突然出来一声低低的叫喊。程怀眉头一皱，立时起身奔了过去，门开后，莫子谦才看到，秦时时闭着眼一脸惊惧，双手挥舞着拼命想要抓什么东西，看情形，应该是被梦魇着了。程怀坐到床边，伸开怀抱，她立刻就紧紧抱住，情绪瞬间就稳定下来，呼吸也慢慢调顺了。这一幕简直就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插到莫子谦心里，他心心念念了快半年的爱人，如今却在仇人的怀里得到了安慰。“二少，您也看到了，秦时时现在最依赖的人可不是您，要不，您先走一步，我怕她要是再看到您这张脸，就不是经期不调，恐怕要七窍流血了。”

莫子谦没有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一眼简直如同箭簇一般，宁桑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被钉到墙上去了。莫子谦到底是下了决心，想要把秦时时接回来，现在显然不是时机，他只能咬了咬牙，转身出了房间。这一路上，莫子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沈青看着他失魂落魄地开车门，秦时时并没有跟来，就觉得事情应该碰到了棘手的地方。可是万万没想到，太太的人没带来，莫子谦的魂儿也跟着丢了。莫子谦坐上车，就一直靠在后座上发愣，没有交代刚刚的情况，也没有说之后要干什么，沈青把车子发动了将近十分钟，依旧没有得到指令。“莫总，我们，咳咳，我们回去吗？”

沈青到底等不下去了，轻声咳了两下，发了问。莫子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沈青发动车子，随着路程颠簸，莫子谦的头轻轻歪到了车窗处，他看着阴郁的天空发呆，想着刚刚一幕幕的情形。没错，莫子怀就是在报复，他希望看着自己这种痛苦无力的绝望，一如当年他面对蓝影一样。可是秦时时真的会和蓝影一样，永远都回不来了么？莫子谦紧抿着唇，脸色灰白，他还想着游轮出事之前自己的承诺：“江山美人，两全其美。”

可是如今呢？他的手紧紧攥成拳，拧的通红，像是过了火的碳，现在也到了江山美人要选其一的时候了么？难道真的像何洛说的，就此放手？时时已经不记得他，甚至会因为靠近而恐惧厌恶他，他是不是应该就此放弃？“砰”，他狠狠地捶了一下后座，沈青在前面吓了一跳，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脸色还是如常得阴郁，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莫，莫总？”

“沈青，去查一下宁桑的心理学博士论文，看看他的研究方向。”

“啊？哦，好。”

沈青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很听话地接了任务。莫子谦再怎么匪夷所思地派任务，也比一句话都不说要好得多。“还有，去找人联系一下东南亚的市场，那边的线埋的差不多了。”

“好。”

一直等车子开进繁星国际的大厦地库里，莫子谦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今天这场在酒店的相遇，是在莫子怀意料之中的，宁桑在例会上当着他的面泄露秦时时落脚的地址，程怀又特意避开，说是去了M市，这件事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他上钩，等着他约见秦时时，等着他看到秦时时痛苦的神情，等着秦时时亲口决绝他厌恶他。但是明知这是个陷阱他还是跳了下去，就像明知道宁桑插进繁星国际是为了给他的公司捣乱，他依旧还是如了莫子怀的愿一样。他不是懦弱，也不是真的被他牵着鼻子走，他是要先确定秦时时的安全，先摸清对方的底。江山美人，一定要两全其美，这是他的许诺，他给秦时时的许诺，他不选，他莫子谦从来不是二选一的人。接下来的事情，的确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宁桑不仅获得了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而且还插手到了公司的项目和运营里，对于这些事情，莫子谦并没着急理会，可是，另一个人先坐不住了。何洛直接闯进总裁办公室里，高跟鞋踩得震天响，脸上却是愤怒和委屈：“子谦，你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完蛋的。”

莫子谦看了看何洛递过来的文件，是好几个项目的重组文件。“你看看，这些项目现在开始着手实施，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项目不是挺好的么？如果真的做下来，繁星国际不一定吃亏。”

“我又没说公司，我说的是你，是你，子谦，你这还看不出来么？宁桑重组这些项目，就是为了稀释你在公司的股份，你看看，这追加的投资都到多少了？”

莫子谦笑了笑，这一切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子谦，我知道，他们是冲着你来的，钱也好，资产股份也好，最终都是为了盘剥你，你难道真的能忍？真的为了秦时时，这些都不要了？”

莫子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意思是：不然呢？你明知故问。何洛有些无语，隔着办公桌坐下来，打算好好和他说一下：“子谦，求你了，别这样意气用事，你这样被莫子怀牵着鼻子走，早晚会毁在他手里的。”

“哼。”

莫子谦冷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自己现在在别人眼中，竟然是被人掣肘如此的形象。“那你说我应该怎么管呢？”

莫子谦好笑地问。“子谦，既然秦时时不认你，你还为她做这些牺牲干什么？如果你抛开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的，现在繁星国际的势头正盛，在市政和商界都已经展露头角了。”

“如果我大干一场，时时却不在我身边，你觉得我就算把繁星国际，像当年的HX一样推到时代浪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何洛猛然愣住，没想到莫子谦心里把秦时时看得这么重。“可是，可是秦时时她。”

她听说了那天莫子谦去酒店找秦时时的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结果是很明了的，莫子谦没有把秦时时接回来，铩羽而归。“秦时时不是已经跟了。”

她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辞，才发现无论怎样讲，似乎都会触到莫子谦的伤心事。莫子谦却平淡地站起来，看了看她说：“我知道，但是她会回来的。”

“子谦，记忆都不在了，你何苦，其实，你想想，莫子怀现在盯死了你，如果你有后招，不一定能让他把你打趴下，只要留得青山在，何愁这个仇报不了，如果把资产和股份保留好，就是以后秦时时，也可以。”

她想了想，用了一个词：“徐徐图之。”

“后招？”

“嗯，就是。”

何洛抿了抿唇，下定决心一样，“如果我们在一起，可以把你的股份，秘密转到我这里，我在欧洲还有两个空壳公司，可以给你保留这些资产。”

“在一起？”

“就是，法律意义上，你知道的，我们可以。”

何洛支支吾吾，说到后面干脆脸都红了起来。莫子谦冷着脸，斜靠在桌边，毫无表情地看着一脸娇羞的何洛，冰碴子一样的语气问：“何总，你这是在跟我求婚么？”

“啊？”

何洛猛然抬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去，“那个，也是，也，不是，不是。子谦，你听我说。”

“你先出去吧，过几天就是艾菲亚时装周的闭幕式了，应该还有好多正事要忙，我的事，不劳费心了。”

“子谦。”

“何总请。”

何洛还没有说完，沈青已经走近了，一副她再不走，就可以直接拎起来把她扔出去的架势。“所以，这是被拒绝了？”

出了门，何洛万般颓丧地靠在墙上，这可是她第一次，低三下四地求着一个人结婚啊，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