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时自从被救起来后，就一直被程怀和宁桑呵护着，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她眨了眨眼，竟然无言以对。来到B市，诸多不顺，有人骂她，有人心疼她，有人说是她的朋友，有人把她当成洪水猛兽。这些都让她如坠云中，怎么也看不透彻，但不管这些人怎么折腾，他们似乎都围绕着一个莫子谦在说事。都是这个莫子谦，到哪里都能碰到，都能给她带来痛苦，每次都有血光之灾，都会误会成堆。听着何洛夹枪带棒地一顿数落，秦时时再也受不了了，她拼了命地推了何洛一下，吼着：“都跟你们说了多少万遍了，我不是秦时时，我也不稀罕什么莫子谦，我才不想见到他，一辈子都不想。”

何洛本就火着，见她动手，更加忍不过，也伸了手去，上来就甩了一巴掌。这巴掌用力并不大，但是抵不住秦时时本来就虚弱，她捂着脸晃了两晃，再把手放下来，却发现嘴角已经渗出了血。何洛也许是被激昏了头，甩了巴掌还不够，上去还要再动手，刚要再抬起胳膊，却被后面赶过来的一个人抓了了正着。她回身看时，才发现竟然是莫子谦。“你疯了？！”

莫子谦愤怒的目光里是抹不去的阴暗，瞪她一眼，何洛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瘫软过去。“时时，你没事吧。”

莫子谦愤愤地甩开何洛，紧走两步，上前抱着秦时时看她的脸。秦时时却拼尽全力似的推开他：“你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你了，凭什么每次因为你，我都有血光之灾，走开，别碰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秦时时的力气其实已经很弱了，如果莫子谦用强，她一定挣脱不开，可是莫子谦到底心疼她，一丝不敢让她再难过，竟然就尴尬地僵在原地。宁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棘手的画面，他也不好细问，只能赶紧扶着秦时时离开。秦时时一边走还一边带着哭腔小声地对宁桑说：“我想回家，我们回M市好不好，我再也不要来这里了，求你了宁大夫。”

莫子谦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一双薄唇被咬的几乎晕出血丝来，心里就想被人拿竹签子剔肉一样疼。但是看着秦时时他们走远了，他也再没敢跟上去，的确，这一次秦时时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他。“子谦，你，你别生气，这事儿是她先动手的，何况，她，她一开始还打了你的。”

“够了。”

莫子谦隐忍着，闷声怒吼了一句。何洛竟然敢动手打秦时时，他现在想把她活剐了的心都有。要不是礼教上不允许他打女人，现在何洛恐怕已经进了医院重症室了。这场因为庆贺时装周闭幕而办的非官方度假，没想到会在这样不愉快的场合下收场。秦时时回到清河宾馆，就开始收拾东西，手机放在一边，开的是免提，对面是程怀的声音。“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出手打人。”

程怀的音量并不大，但是可以听出盛怒的意味。秦时时一边流着泪一边说：“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早知道B市是个龙潭虎穴，时装周再好看我也不想来，阿怀，我好想回家，我，我好想你。”

程怀在电话那头愣了愣，猛然惊醒说：“好好，回来，让宁桑马上送你回来，我现在去安排直升飞机，今天下午就走。”

站在一边的宁桑也是一愣：“下午就走？这，这已经两点半了啊。”

“我已经发信息打过招呼了，直升飞机现在出发，一个半小时后到，时时把东西收拾好就能出发了，你把她送过来，对了，晚上我们在书房碰个头。”

宁桑捏着的双手出了一手心的汗，他知道晚上程怀找他碰头是为了干什么，何洛把时时打了，这事在程怀那里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果然，直升飞机在晚饭前抵达了M市，程怀亲自去接的机，秦时时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下飞机的时候已经看不出脸上的委屈。可是程怀依旧像护个孩子似的把她扶下来，半推半抱地塞进车里，接风宴也是在家吃的，吴嫂炖了鸡汤，还有补血养气的红枣薏米粥。吃完饭洗漱好，程怀把秦时时亲自安顿上了床，这才转过身进了书房，询问具体情况。“究竟是怎么搞得，怎么能让人动了手？”

程怀的脸上倏然变色，看来刚刚的怒气都是憋着的。宁桑叹了口气：“原本谁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想，你带着时时去B市的时候，也只是想让她露个脸而已吧。”

程怀听了这话，渐渐冷静下来，始作俑者是他自己，现在事情脱了轨，他也不能完全归罪到别人身上。“我只是没想到她对莫子谦的影响会这么大，本来只想着用她做人质，把你安插到繁星国际去，最起码把莫子谦在大陆的根基打掉，加上我们渗透的欧洲市场，他的羽翼已经被斩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秦时时会让他失控是吧？”

宁桑抱着臂膀轻声问，“也没想到她能让你失控，是吧？”

“你？”

程怀猛然抬了眼看他。“说到底，秦时时在你手里不过是个人质，以前所谓巧取豪夺的事，你也不是没有干过，对一个人质，你没必要这么上心的，她受了委屈，是她的事，挨了打，自然有人心疼，你又何必，啊。”

宁桑的话刚说到一般，程怀顺手摸了桌上的烟缸就砸了过去：“时时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还轮不到你来给我分析，人质也是我的人质，轮得着别人沾一丝一毫么？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也得是我动手，何洛是哪根葱？”

程怀这样的震怒，宁桑不是没见过，但有生之年，只有蓝影死去的那一次。“听着，找几个人教训教训这个女人，莫子谦那边，我也不会善罢甘休，以后时时你给我看好了，要是再被人碰了一丝一毫，杀人放火的事我可能也拦不住。”

宁桑震惊地出了书房，一脑门子官司，他还要搭晚上的直升飞机回B市，明天还要上班，去面对何洛那个魂淡女人。何洛因为一个巴掌，算是到了大霉，因为这次要整她的不光是程怀，还有莫子谦。莫子谦回到繁星国际的时候，脸已经绿了，秦时时今天受的委屈，他真是看得眼里冒血，要不是她亲口把自己赶走，他肯定要把她追回来好好检查一番。可是现在，人也不在身边，又不能真的冲进办公室，把何洛打一顿。“莫总，何总又打电话来了，要不要接？”

沈青也听说了下午的事，这时候也是心里不忿，拿着工作手机看着莫子谦等吩咐。莫子谦没有说话，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沈青很识趣地把手机挂了，抬头又问：“那何总，就这么便宜她了？”

“当然不会。”

莫子谦向后靠了靠，捏着鼻梁好一会儿才说，“那个狗仔拍得清楚么？”

“很清楚，这是照片，已经放大过的。”

沈青递上来一叠照片，上面正是今天下午何洛动手打秦时时的影响，角度选取的很好，何洛凶悍的样子表露无遗，而秦时时弱不禁风，凌厉的掌风之下，眼看着就要倒地一样。莫子谦瞥了一眼就把照片推开了：“嗯，让他们好好写，务必把这个新闻做大，还有，明天确定董事会人手一份。”

“知道了。”

沈青微笑着点了点头，飞快地转身出门。狗仔的效率一向都很高，没到凌晨，所有的报道已经写好，过了三稿了，递交过来让沈青审阅。沈青都没想到，口诛笔伐会这么很毒，所谓刀笔吏，简直能把人写得翻不了身。沈青发了一个“好”给狗仔的主编，刚刚想关了屏幕入睡，一条短信又跳了出来，是他安插在何洛家附近的便衣保镖发来的消息：何总出事，貌似被人，整。沈青愣了一下：被人整是什么意思？“有危险？”

沈青发了过去。“貌似没有。”

什么叫貌似？沈青有点摸不清头脑。“具体什么情况？”

沈青一个电话还是打了过去。保镖顿了顿：“那个，对方不像是要她命的架势，既不劫色也没动财，就是，纯粹整人吧。”

“整人？什么意思？”

“沈先生，我把照片发给您，您看看。”

照片有些是监控的画面，有些是保镖单反照的，一片兵荒马乱，沈青理了好久才理出点头绪。原来何洛从回到地库起，就被接二连三的“灵异”事件骚扰，显示车子被远程控制，盘旋而上的地库里，刹车突然就失灵了，冲着栅栏直直开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轻生。在里栏杆还有一寸的地方，车子才自己挺住，何洛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从车里出来，进了电梯又遇上停电，整部电梯连应急灯都不亮，监控里一片黑暗，只能听到何洛的尖叫和呼救。过了三分钟电梯才来电，但是忽上忽下，差点儿把何洛颠出精神病来。等到电梯好不容易开了门，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黑衣人冲进来，把一整瓶的液体全都泼到何洛脸上。“泼到何洛脸上的是硫酸么？”

沈青一边看着监控一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