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层,幽黑的环境没有因为陈从安与老人的谈话而有所变化,陈从安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牌,说道:“拿东西。”
老人伸手接过,仔细感受着玉牌上的纹路,里面散发出的微弱能量从老人的手掌进入,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能量了,每天他体内的元气都会慢慢流逝,曾经凝练出的灵婴不断退化,他体内的剑已经腐朽,两百余年来元丹再也没有旋转过一次,直到拿到这个玉牌,空间还是很黑,没有因为这个玉牌有所变化,但老人体内的元丹旋转了起来,沉寂在经脉中的元气开始流动,虽然有些有些缓慢,他的脸色出现了笑意。他还是无法施展任何道法,但是他能够修行了,至少不会再死去。“当了百余年的鬼,没想到还有做人的一天,”老人停止了内视,欣喜说道。是的,从他被关进镇魔狱那天开始,他就成了这镇魔狱中的鬼,也是这镇魔狱中唯一的一只鬼。陈从安轻笑说道:“如何?鬼阴王。”
闻言,老人狂笑不已,……在陈国益州境内,有一座山名唤阴山,阴山地下住着一个民族,名唤鬼阴族,鬼阴族人生来便骨瘦如柴,眼窝深陷,鼻子微长,与人族妖族魔族世代积怨,不似人族,他们每一个子民都能够修行,但他们生育很难,婴儿时期的鬼阴族人也不容易存活,因此他们族人稀少,整个族群还没有陈国一个郡城的人多,阴山自成天地之阵,人族难以进入,鬼阴族人因体质特殊,能够穿过阴山,进入陈国,老人便是鬼阴族上任族长溟枭,他是鬼阴族的王,鬼阴族王室一脉不像人族皇室,是夺天下而产生,鬼阴族王室血脉乃是一脉相传,因此,在鬼阴族,没有人会造反。溟枭停止了笑,但他枯瘦的脸上扔然充满了笑意,人族皇室自乱,他乐见其成,一开始说不愿插足陈国皇室之语不过是试探。溟枭轻咳一声,说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陈从安凭感觉走到溟枭身旁,右手抬起,摸向老人的肩膀,没有肉,就像摸到了一具骷髅,但他没有松手,反而微微用力,说道:“现在的你帮不了我,等你修为恢复的差不多,我还会来找你,”溟枭右肩隐隐有些痛感,但他没有作丝毫反抗,说道:“可以。”
他当年被陈国强者俘虏,受过比这更大的耻辱,鬼阴族在上任族长未死时,是不能重新立族长的,这是规矩。陈国将他囚禁于此,又不杀他,自有其道理,魔族在北方虎视眈眈,同时又有九江千宿两国临视,陈国自然不能彻底与鬼阴族撕破脸皮,其实溟枭即便修为尽失,他也不会轻易死去,对于陈国而言,当然选择要一个被囚禁的鬼阴族族长,而不是一个年轻不受控制的鬼阴族族长。陈从安再次也不敢就待,镇魔狱中那头狮子有多可怕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他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镇魔狱,陈从安负手于身后,根据记忆,向前方飘去,“时间不多,不要懈怠,”幽远深沉的声音传入溟枭的识海之中。溟枭握紧手中的玉牌,满脸阴沉,喃喃自语道:“这么久了,陈国人还是一点没变,只是谁给你们的自信呢?”
他想起两百年前那场战斗,不由有些气恼,他往某个方向望去,随后漂浮而去,慢慢的一到非常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之中亮起,那道亮光就像一颗星星,光芒最弱,但在无尽黑夜之中,非常夺目,溟枭驻步于前,眼神之中充满了犹豫,对于一个活了数百年,经历过大喜大悲的人而言,本不该如此,但前方是镇魔狱第七层,里面住着一个比他还要恐怖的存在,他自然犹豫。……陈从安已经回到了第五层,拉着那些青藤往上攀登,他不敢动用元气,因为害怕那头狮子,他运气很好,安然的回到了第三层,再次看到了那只公鸡,还在啄食,夭雀没有看向他,牢中被他弄晕的人还没有醒,心中的担心去掉了七分,很快,他再次出现在了太常寺的中央花园中,安然穿过千变宫,他把玉牌给了溟枭,无法穿过那道漆黑大门,所以他找了一间房,运用秘法彻底掩盖掉了自己的气息,如一块木桩蜷缩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