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座石台上。唐雨霏霏道:“他进去了。”
阳沉看向她,问道:“你身体没事吧?”
唐雨霏霏微笑道:“这几日都无事,”一个清秀的姑娘扶着柳小樱走了过来,她叫尹姝,是天木宗的修行者,遇到唐雨霏霏后一直跟着她,恰好她懂一些医术,所以便将柳小樱交给了她。“师姐,柳师妹生命无虞,只是需要静养,不过这里天太冷,对她影响有些大。”
唐雨霏霏转身道:“小红,你有什么办法吗?”
阳沉上前道谢,将柳小樱扶到身边。红绡摘下帽子,将插在黑发上的红叶取下,放进了柳小樱手心,问道:“如何?”
柳小樱脸色虚弱,轻轻抬起嘴唇道:“谢谢,”阳沉背起柳小樱,说道:“走吧,我们也上去。”
荀沫他们已经快要到达上面那座石台,也就是此前简言战斗的地方。——地面上的雪已经覆盖有三寸厚,没走一步便留下一个深深的鞋印,荀沫望着石门大开的入口,神色很平静,没有丝毫激动和兴奋。一旁的离惑在掌心升起一道火焰,说道:“看来他们已经进去了。”
荀沫旁一个来自望江楼的男子神色激动,说道:“师兄,我们也进去吧。”
来到这样的地方心性自然会激荡起来,荀沫也理解。他看了眼后方的众人,缓缓说道:“等等他们。”
他们自然是唐雨霏霏他们。离惑盯着石门上的冰雕,原本那座大雕此时已经结上了寒冰,它的羽翼就像是一块快寒冰叠在一起形成的,那颗眸子就像是一面寒冰形成的镜子,无比透亮。“你看,那座冰雕,”离惑微微翘首,示意荀沫。冰雕自然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在这才没落多久雪的地方,怎么就形成了冰雕,而且上面没有堆上雪,这很奇怪,这座冰雕也是从上山到此的第一座冰雕。荀沫盯着那只似鹰的冰雕,说道:“确实很奇怪。”
阳沉几人登上平台,在陵山下,又有一群人抵达了这里。在冰山的西侧,此前跟着荀沫他们的凝丹境修行者也踏入了白草地,他们没法翻越那座冰山,所以绕路行走,——唐雨霏霏走到荀沫的身侧,小声说了一句话。荀沫转身看向众人说道:“我知道大家现在急不可耐,不过入陵前我们还是要说说规矩,”有人面色忽然变得阴沉,有人低下了头。荀沫注意着每一个人,缓了缓继续说道:“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寻找于自身有用的东西,除此之外,还要寻找当年被苏先生带入陵中的宗门法器,一路上大家也收获颇丰,无论是稀有矿石还是天材地宝,如今来到陵墓地,里面藏有苏先生带进来的珍宝典籍无数,但大家都知道,那是有主之物,所以我希望进去之后,大家不要为了什么东西而相互争夺,”一男子向前踏了一步,说道:“荀师兄,你说这些太早了吧,我们之前也看见了这里有人,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入陵了,依我之见,我们还是速速入陵,一旦被那歹人尽数收入囊中,我们便不好办了。”
说话的男子名叫冷桓,是西域落云宗的弟子。阳沉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紧接着便有人附和冷桓,他们都是来寻宝的,之所以跟着荀沫,不过是寻个安全罢了。现在听荀沫如此安排,他们自然不愿意,他们还希望能够从中得到七大宗门的法宝或道典,那么他们就有机会崛起。荀沫语气依旧平和,说道:“若真有人私藏各宗典籍,荀沫会亲手取之,只是为了各位安全着想,最好还是答应荀沫,否则后面发生争斗,有人丢了性命,那就不好了。”
冷桓懒得听荀沫啰嗦,很诚恳的答应荀沫,众人也附和。荀沫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他自然是知晓这些人只是做做样子,后面肯定会有人因为一件东西发生打斗,丢了性命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就连一路上,都有人因为一株灵草就能发生争斗,荀沫之所以废话,也只是尽尽老师交代的事情,他不是朝廷命官,也没有多少责任,只要约束好书斋的人便好,不过入书斋的人他现在一个也没遇见。——陵墓内,简言和莫念将丹室书室全部洗劫一空,两人来到此前莫念觉醒血脉的黑耀石室,望着下方漆黑的深渊。中二火焰道:“下面就是你们陈候的棺木,不过连本君我也打不开那扇门,所以你们就别想了。”
简言问道:“道典还有法器是不是就在里面?”
中二火焰在两人面前飘来飘去,说道:“本君不是说了吗?进不去我怎么知道?”
莫念感受着越女剑的急切之意,问道:“古剑崖在那里?”
越女剑在百草原的时候都还能感受到不工剑的存在,但到了白草地后,她便再难感受到不工剑。中二火焰想了想道:“你说的是不是放剑的地方?”
莫念和简言同时点头。中二火焰道:“本君听苏千行讲过,不过整个陵墓除了这下面的那主室没去过,本君已逛遍了整座陵墓,没有见到一口剑,所以古剑崖应该不在这里。”
莫念轻蹙眉头,简言伸手捏了捏她手心,示意她不要着急。问道:“之前你为什么叫我们赶紧进来?”
中二火焰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满道:“不要在本君面前牵手。”
莫念不予理睬,简言反而抓紧了莫念的手。中二火焰语气突然缓和说道:“本君单身几百年了,请尊重一下本君可以吗?”
他的语气尾音带着几分质问。莫念闻言不禁笑了起来,笑声很是爽朗,简言知道她是真的笑了,虽然他也觉得中二很惨,不过没笑,也没松开莫念的手。反而戏谑道:“你要习惯,毕竟你这个样子以后应该都没机会了。”
中二火焰阴气沉沉的道:“小东西,你再说一遍?”
莫念道:“他说的没错,不过你都活了几百年了,想必是现今天底下活的最久的人,怎么还这么…较真呢?”
简言附和道:“就是,你应该看破红尘,即便不能,也不至于见到别人在一起就心里不舒服。”
中二火焰火焰骤然拔高,显得很愤怒,“好啊,本君救了你俩,现在倒是奚落起我来了,”说到此处,他扭身朝外面飘去,显然是不想理他们两个了。简言和莫念对视一眼,笑了笑。简言笑着说道:“开不起玩笑。”
莫念眉梢微挑,在中二火焰前方忽起一道白色光芒,很是刺眼。中二火焰道:“狗男女,你们这对男女,真是道德败坏,毫无廉耻之心,人族的脸都被你们丟光了。”
听着他嘲笑的声音,简言和莫念都没生气。“好了,前辈是我们不好,我们道歉,”简言朝着他鞠了一躬。莫念也鞠了一躬,收起了那道白光,她只是想运用一下自己刚刚觉醒的血脉之力。中二火焰故作高深的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简言笑了笑,这头蓝鲸脾气真是骄傲极了。只好道:“出去后我带你去看海行了吧。”
中二火焰依旧不理他们,像是抬起了高傲的脑袋。莫念道:“我们以后不在你面前牵手。”
中二火焰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也来不及说了,外面快要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简言惊呼道。莫念疑惑的看向中二火焰。——陵墓外,本来荀沫几人已经决定好了,准备进入陵墓。谁料山下几人御剑而来,“花陌,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面前闹事?”
离惑眼神中燃起一簇火焰。他盯着前方,一个需着胡须的青年男人。“我没有闹事,只是想改改规矩?”
荀沫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眼神温和的看着花陌,虽然温和,却令人胆寒。离惑语气缓和道:“你有什么意见?”
整个陈苏陵,恐怕没有几个人敢来招惹荀沫这几个人,毕竟他们这边五大天才就占了三个,还有顾清寒,阳沉他们这些刚刚崛起的天才少年,另外还有红绡,花陌不可能不知道红绡的身份,所以花陌突然出现阻止他们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离候从各大宗门带走了很多东西,为陈候陪葬,那么这些东西自然不再是各大宗门的了,荀师兄却定下必须归还的规矩,我不同意。”
花陌浑不在意,语气很不着调,像是大街上的混混一般。他话音落下,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便开始起哄,反对荀沫刚才定下的规矩。离惑沉声道:“就是你师兄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你最好改改!”
花陌是上善宗弟子,在逍遥榜中排名三十七,离惑口中的师兄说的自然是承夜。荀沫平静道:“所以你想要怎么改?”
花陌道:“自然谁拿到便是谁的,不分宗门,就是我上善宗的道典法器被你们其中某人获得,我也不会去要。”
唐雨霏霏突然质问道:“你能代表承师兄?能代表你的师长?能代表上善宗吗?”
花陌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自然没资格代表师长宗门,我只是代表那些不满的人。”
荀沫漆黑的眸子忽然盯向花陌的眼睛,花陌打了个寒颤,“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荀沫的声音很低,但很冰凉,就像此刻吹起的寒风,直入人心。花陌颤声道:“荀…荀师兄,你…你说什么……什么谁让……我……我做的,不信你问……问你身后的人,他们愿……愿意你定的规矩吗?”
荀沫转身道:“好,你们说说你们的意见。”
顾清寒道:“师兄,入陵前各宗师长就已经告诫过入陵弟子,寻找各宗的遗失物,不得争夺他宗物品,所以花陌所言,违背师长宗门,我猜是受邪教蛊惑,”他说话还是很慢,和在洗剑林的时候一样,听他说话需要耐心。荀沫点了点头,众人听见顾清寒的说法,本想反对荀沫,现在也不敢了。花陌闻言,心里一紧,他下意识往山下望去,不过大雾遮天,他也看不清。阳沉此时没有心情去参与这些事情,因为柳小樱伤重。不过他还是注意到了花陌的动作,显然是在等人。离惑质问道:“花陌,邪教混入陈苏陵,难道你也是邪教?”
花陌语气慌乱道:“姓离的,你别血口喷人,我只不过对陵中宝物有异议,你们就像如此在栽赃陷害我,想要杀我夺宝吗?”
“你们连宝物都没看见,居然就能在这里吵起来,真是厉害!”
这道声音很是清冷,很是高寒,“小白!”
阳沉的脑海中闪过莫念的声音,因为这很像莫念嘲讽人的时候,他连莫念的表情都能想到。于是他第一个看向洞口,惊讶道:“小言子!”
柳小樱神色动容,众人望向洞口。唐雨霏霏道:“月儿…木…简言!”
红绡伸手将帽子向后褪向头顶,一双美目盯着站在洞口的两人,什么也没说。简言给了众人一个微笑,莫念脸色凝固,但气质出尘,本就隔了台阶,她宛如高高在上一般。荀沫望着莫念,有些出神。离惑率先道:“简言?之前在这里战斗的人真的是你?”
在白草地上唐雨霏霏就说过是简言,只不过荀沫他们一直没有真正确定,所以只是猜测。简言和莫念并肩走下台阶,“是我,也不止我。”
花陌嘴角笑了笑,他似乎很得意。阳沉高声道:“小言,小白,你俩给我过来,”看在这里人多的份上,他没说出那个子字。阳沉没有站在前方,所以简言没有看见他,只看到唐雨霏霏和红绡。“阳沉?”
阳沉高高举起手道:“我在这里,快来帮我,要死人了。”
——简言取出一枚极好的丹药给柳小樱服下,此时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所以他没问阳沉发生什么事,阳沉也只是站到了他的身侧,表明身份。唐雨霏霏和红绡也跟了过去。荀沫望向简言道:“简兄,长安一别,已有数月,不知简兄刚才所言,是谓何意?”
阳沉抢话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