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并不是向良玉倾诉自己遇到了什么困难,而是问了良玉一句话。“良姐姐,为什么灾难总是降临在我家呢?明明哥哥和我都是好人,没有做过坏事,我们却总是被上天责罚,这是为什么呢?”
听到小天的这句话,良玉有些恍惚,前世爸爸妈妈都离开了自己的时候,自己也是有过这种疑惑的。她也恨,也怨,至今,她也没有想出来究竟是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富贵,一生平安顺遂,不知苦难。而有些人,生来坎坷,尝尽人间心酸,至死愤愤。人啊,生来便是不等的。可她能告诉眼前的孩子这一些残酷的事情吗?她不能,她只能鼓励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保留着对世界的美好期待。“小天啊,姐姐曾经学过一句话: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它的意思是,上天要降落重大责任在一个人身上,一定要首先磨难他的心志,劳累他的经络骨骼,饥饿他的肉体皮肤,空匮疲乏他的身体,干扰搅乱他的所作所为,以此撼动他的心志使其性情更加坚韧,以增加他原来不具备的能力。现在姐姐将这句话送给你,你要相信,现在你所遭受的磨难,都是上天在考验你,因为他有重大任务要交予你。”
小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黑黢黢的眼睛望着良玉,开口道:“天上真的有人吗?”
“有的。”
“天上的人长什么样呢?”
“额……这个我也不知道,但天上的人肯定比我们都要厉害。”
“哦。”
就在良玉感觉自己快要招架不住时,小天停了下来,没有再问这些良玉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小天安静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单纯的在发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良姐姐,他们都说我哥哥残废了,以后也娶不到妻子了,这都是上天在考验我哥哥吗?”
“你哥哥受伤了?”
“嗯,我哥哥昨天去山上采药,不小心摔倒了,猎户大叔将哥哥送回来的,村里的郎中大叔说哥哥的右腿被大石头砸到了,伤到了骨头,让哥哥来镇上请大夫看。可是哥哥说镇子上的大夫很贵,不是我们请得起的,可我想给哥哥治病,今天我偷偷将家里的钱都拿来了,等下就去找大夫,以后我摘果子养我和哥哥。”
小男孩一边说,一边摸着自己的胸口处,像是在确定什么,良玉随着他的动作一看,发现小男孩胸口处有一块儿隆起,良玉猜测,那应该就是他找大夫的钱了。听了小男孩说的话,良玉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小天,良姐姐冒昧问一下,你家里只有你和你哥哥吗?”
听到良玉的问话,小男孩又垂下了脑袋,声音闷闷的,回答良玉的问题道:“哥哥说,我还没出生的时候,爹爹就因病去世了,后来,娘为了养我和哥哥,拼命干活,再加上生我时亏空了身子,在我四岁的时候,也生病去世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道:“哥哥说,我爹是很有本事的人,以前是酒楼的掌柜,后来遇到了坏人,被坏人打了,才会生病离开我们。哥哥还说,我娘是世界上最好的娘,会给我们做饭,会给我们买衣服,还很温柔,不像别人的娘总是打小孩。”
说完这些后,他一直看着良玉,良玉心领神会,夸赞道:“小天的爹和娘都是很厉害呢,我们小天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我哥哥也很厉害。”
“对,小天的哥哥也是很厉害的哥哥。”
至此,小天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虽然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良玉却觉着很美,像雨后的彩虹。小天说要去找大夫,良玉并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在她看来,小天还是一个应该在上小学的小孩子。她提出,让小天等她一小会儿,她收拾一下,陪小天一起去找大夫。说是收拾,其实就是拿上一些银两,她怕等下小天的银钱不够请大夫。保险起见,她将自己李深留给自己的银子除开这些日子花掉的全部带上了,一共还有八两银子再加上三贯铜钱,她将这些钱用一个钱袋装着,在身上藏好,带着小天出了门。很快两人就到了镇子上最大的医馆,仁济堂。说是最大的医馆,但里面其实也只有两位大夫,是一对父子。医馆的主人家姓杜,据说杜家医馆在镇子上已经开了快两百年了,口碑一向不错,镇子上的人都把杜父称作“杜老大夫”,另一位则称作“杜大夫”。良玉二人进到医馆时,两位大夫都守在医馆里,杜老大夫看起来约莫有六十岁的年纪,精神矍铄,杜大夫则是三十岁左右,文质儒雅。良玉也是第一次进这医馆,全然与这大夫不熟悉,但总不能让个小孩子去与大夫交谈,便只有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两位大夫好,我们想请大夫外出接诊,不知二位大夫可方便?”
“夫人好,不知病人是何症状,出诊的地方又在何处?”
出声的是杜大夫,杜老大夫只是与良玉点了点头。“病人是从山上摔了下来,被石头砸到了右腿,出诊的地方……”良玉回答了杜大夫的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她却是不知了,便看着小天。“出诊的地方是江华村。”
小天得了良玉的示意,赶紧补充道。“对,大夫,是江华村。您看今天方不方便出诊?”
然而,不待杜大夫回答,杜老大夫先说了话:“石头砸了腿可不是小事,不能拖,景堂,你准备药箱去出诊。”
杜大夫听了自己爹的话,很是无可奈何:“爹,我没说我不去啊,看你急的。”
杜老大夫瞪了自己儿子一眼:“怎么不急?病人要是不急,能来请大夫出诊吗?”
杜大夫看自己爹急了,也不再说话了,他爹就这个脾气,反正他都习惯了,只走到药柜里去准备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