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宫之内,平南侯府世子求见了新皇。新皇端坐于首端,心里面正猜测着这平南候府世子是否是为那桩事而来,平南候世子却是一进来就跪了下来行礼,口中直呼着:“请皇上做主!”
新皇眼眸稍稍上抬,倒是没有想到平南候世子这一出是个什么事情,“平南候世子有什么事,你且说来。”
“微臣要状告李深李将军。昨日微臣自京都外办事归来,李将军无故寻事将微臣堵截下来,且对微臣大打出手。”
“微臣素来与李将军无怨恨纠葛,对此十分不解,在李将军动了手后,微臣尚耐着性子与他好生劝解,他却说微臣觊觎他妻。”
“起初臣还当是个误会,扛着李将军的拳脚与他解释,直到李将军自己说出口了,臣才知晓,李将军说的人正是微臣早有婚约的前太傅之女苏家姑娘。”
“不瞒皇上,微臣前阵子便有得知消息,苏家姑娘回了京都,亦是知晓苏家姑娘有意为苏家清名。”
“只是微臣自知有愧于苏氏,不敢厚脸相扰,但在微臣心中,苏家姑娘永远是微臣的未婚妻。”
“而李将军,不过一苏家姑娘落难之际雪上加霜者,胆敢说苏家姑娘是他妻,甚而昨日威逼微臣,实在欺人太甚!”
“微臣实在担忧苏家姑娘亦然受李将军胁迫,微臣请皇上为苏家做主,为苏家姑娘做主!”
平南候府世子恭谨的又给新皇磕了三个头,脑袋低低的伏在地上,浑然一幅情义深重的模样。上首,新皇眼神寒凉,许久,才开口叫起。“世子请起。”
“太傅一事,朕已经着手在准备了。”
“太傅当日举家受我牵连,以至于家破人亡,亲旧摈弃,朕不会忘。”
“唯一留下来的苏姑娘,朕如今必然要好生护住,容不得任何人打她的注意,更不允许任何人违背她自身的意志强逼于她。”
“至于,你所说的婚约,相见之时我会去问过苏姑娘,在此之前,你也就不要去打扰了她。”
“不过朕想你也做好准备,太傅之傲气,有目共睹,否则苏家也不会受我牵连至此,我想苏姑娘……”“朕只会尊重苏姑娘的意思,你能明白?”
新皇说话看似平和,实则字字藏锋,将平南侯府世子好生嘲弄了一番。平南侯府世子自然也听出了新皇话里的偏向与嘲讽,手指不由得微微收紧几分。只是心里再如何不甘与滞郁,面上却是不能带出半分,只有愈加恭谨。“微臣明白,必不会扰苏姑娘一分,苏姑娘不提婚约,前事只作虚妄,前面是微臣狂妄,微臣知悔。”
看平南候府世子这般识趣,新皇眼底的嘲弄与讥讽更甚几分,丝毫没有因为平南候世子的恭谨而有所缓和。可惜平南候府世子并不敢抬头直视新皇,所以看不见新皇这明显的厌恶。“平南候府一向恭谨顺意,世子答应下来,朕便也就不担心了。至于,你状告那李深将军无故寻衅之事,朕便传唤他来,你二人对峙一番,朕自会有公断,你看如何?”
皇帝如此说,平南侯府世子自然毋敢置喙多言,只能点头应是。两刻钟后,李深进了殿来,先给新皇见了礼。不过屈膝的功夫,便得了新皇叫起。一旁的平南候府世子,瞧见这番,手指捏得更紧了。李深好似才瞧见了平南候世子,他挑了挑眉,视线给向了高坐在上的帝皇,“皇上,这平南候府世子不会如此不要脸,来您这找你告我的状来了吧?”
新皇闻言,差点没憋住笑出声音来,“咳咳,平南候府世子确实是告你无故寻事,于城外阻拦了他并对他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李深一脸不可思议,终于扭头看向了平南候府世子,“想不到,你竟然真的如此不要脸!”
当面被人指着骂了两次不要脸,平南候府世子再是顾忌着皇帝,此时也是火气喷涌了,“李将军莫要太猖狂.……”他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口,李深指着脸色难看的他,对皇帝告了他一状:“皇上,你看,这都不用分说,看看我俩现在这模样,一脸凶狠的平南候府世子,也不会是我能这般欺负得了的啊!”
平南候府世子被李深这倒打一耙气得脑袋有些发昏,抬头正要与李深分辩,就看见了新皇在上方微微点了头,“平南候府世子一身的武艺在京都世家子弟中也排的上名号我,自然不会那么好叫你欺负的……”一时间,平南候府世子的脸狰狞到可怕。“皇上,你瞧,他这是恨不得拿刀砍杀了我眼神啊,啧啧,世子,你可快换个眼神,毕竟我这个方向也顺着皇上呢,你这是大不敬啊……”“咚”的的一声,平南候府世子跪了下来。殿里的冰炉不断往外冒着凉气,炉外渗出许多水气,平南候世子全身滚热红烫,心底却在发凉。低垂的眼眸显得有些灰败,透过衣服缝隙瞧见那冰炉时,他就觉得,自己与那烈日下的碎冰真像啊!“微臣万死不敢对皇上有丝毫不敬之处,请皇上明察。”
冰炉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正是冰化了的声音。“平南候世子请起,李将军既已到来,你只与他好生分辨了事实就是。”
新皇的声音不喜不怒,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平南候府世子却是心口一紧,越发明白,平南候府的命运,自己再是如何,也挽救不了了。一步错,步步错。时也,命也。平南候世子并未起来,就着跪伏的姿势请罪道:“臣有罪,不该因一时意气之争,就将李将军告至殿上,惊扰圣听,请皇上治罪。”
“你是有罪,你觊觎我妻,还妄图来皇上这里诬告,若不是皇上圣明,宣我来此与你自辩,就要被你蒙蔽了去。蒙蔽圣听,那可是大罪!”
李深眼眸一沉,就要将更大的帽子压在平南候世子身上。“臣绝对不敢有此心,请皇上明鉴!”
平南候世子“砰砰”又是磕了好几个头,殿中的冷意似乎全灌注在了他一人身上,“平南候府满门,当初虽不曾随皇上潜罪,但亦是不敢对皇上有半分佞心,请皇上明鉴!”
许久,新皇出了声,“平南候世子请起,朕自是不会那般小心眼,你们二位既只是误会,便由朕做主,此事了了,如何?”
“是。”
“臣一贯宽容,只要世子知错就改,臣自然也不会揪住不放,又有皇上你开口,此事臣便不计较了。”
“但往后,世子可要好好记住了这教训,不该惦记的,可万万不要生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