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去擦拭泪水，担心桑妈妈醒来看到她在落泪，只怕又该心疼了。刚擦了两下，就听见桑妈妈撕心裂肺地喊声，“大海，大海，别离开我！别！”

桑小柔以为桑妈妈醒了，急忙转过身来，桑妈妈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是做噩梦了。连做着梦都在想爸爸，都说上一辈的婚姻都是不幸的，大部分都是不包含爱情的，再看看父母，恐怕那些都是例外，他们这么相爱。对于婚姻里的“爱情”，桑小柔一直是个虔诚的信徒，没有任何条件的相信。“妈妈，我在这里，别害怕。”

桑小柔伸出手去抱着桑妈妈的头，试图给她温暖，让她从噩梦里醒来。这么多年，桑妈妈一直被这样的噩梦缠身，她惊出了一身汗，只听见梦境之外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轻轻的呼唤她，一句又一句“妈妈”，带着哭腔，听得她心都碎了。这声音，就是她的小柔啊！桑妈妈终于是睁开了双眼，看见紧抱着自己的桑小柔，她温和地笑笑，“小柔，你来啦！”

一如多年前，看到放学回家的桑小柔。桑小柔点点头，“妈妈，我来看你了……”桑妈妈伸出手，抚了抚桑小柔的脸颊，那双手不再似多年前精致，粗糙了许多，也添了些许的伤口，都是桑妈妈发病的时候，难以控制地伤到自己的。“越来越漂亮，你爸爸他……”一提起桑爸爸，桑妈妈就跟丢了魂一样的，“你爸爸呢？为什么没来？”

桑妈妈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的魂就像是被桑爸爸勾走了，满脑子只想找桑爸爸，“走，我们一起去找他。”

桑小柔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滚烫的一颗，直直地滴落在桑妈妈的手臂上，桑妈妈看了看手上的泪珠，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一提起桑爸爸就哭？为什么？“你爸爸他怎么了？孩子？”

桑妈妈的语气里带着绝望，尽管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但是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没有能力扭转乾坤，人生老病死，早就注定。桑小柔抬起手擦擦泪水，现在落泪只会给桑妈妈带来更多的刺激，“妈妈，你好好休息，过几天，爸爸就来看你了……”“不，我不相信你！”

桑妈妈一把推开桑小柔，她没来得及做准备，身体重心不稳，就摔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景婶婶站在外面，听见桑妈妈的叫喊，就知道桑妈妈发病了，急忙推门进去，把桑妈妈按在床上。桑小柔勉强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床边，看着一边哭一边吼叫的妈妈，她的心痛得像是被人撕碎了一般，难受得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医护人员闻声赶来，好好安抚了桑妈妈，给桑妈妈打了一针微量的镇静剂，桑妈妈这才沉沉地睡去。桑小柔看了看睡熟的妈妈，有些不舍地坐在床边，医护人员对她说，“她现在需要休息，你下次再来看她吧！”

是啊，刚才受了那么大的刺激，又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怎么能不需要休息。桑小柔点点头，然后拉着景婶婶出了门。“景婶婶，这是一点钱，你自己收着。”

桑小柔给景婶婶的钱的确是不多，不过是想尽点微薄的心意。景婶婶却推开，说什么都不肯接，“不用，医院给了我工资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拿着吧，你拿着，我安心些。”

桑小柔刚把桑妈妈送来的时候，只担心这里的人不能好好照顾好妈妈，幸运的是遇到了景婶婶，她一心一意的照桑妈妈，给点钱真的算不上什么。景婶婶还是把钱硬塞给了桑小柔，“孩子，你看看你这脸色，这几天累了吧，你拿着这些钱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桑小柔不接，景婶婶直接把钱塞到了她的包里，还放了狠话，“收下，不然景婶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