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佛子脸上那热情洋溢,满目虔诚,说实话,王尘都被他感动了。什么叫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佛子就是。尼玛,你给人洗脑,叫拯救世界?那照你这么说,我前世碰到的那些成功学大师,就一个个都是救世主?别搞笑好不好!那特么叫chuan销!犯法的知不知道!而且人家那好歹只是给人灌心灵鸡汤,你这更绝,上来就强行洗脑,还是物理层面的,连拒绝都不能拒绝,是真觉得佛门靠山硬,别人动你不得?傻批,还自诩救世主,拯救世界,要不是没有碾压你的实力,老子现在分分钟就打爆你!王尘脸带微笑,不忍戳破佛子的装逼。等了他好一会儿,见其脸色慢慢恢复平静,这才莞尔一笑,道:“小勒,夸大其辞了吧。”
还尼玛小勒!佛子额头青筋一跳,看看王尘那张过于完美的帅脸,真想冲过去,当场给他一拳。“出家人不打诳语。道兄可是觉得,小僧乃信口雌黄之人?”
“自然不是。”
“那道兄何故依旧轻慢于我?”
佛子看着他,目中神光如电,双眼放彩,“还是说,道兄方才所言,皆是假话,其实道兄心里,并无济世之心?”
济世,这命题就太大了。需知,只西州一地,生灵便不知凡凡,连身为当地主宰的擎天剑宗都管不过来。而整个东神洲,有五洲,整个仙古大陆,又有三块像东神洲这样的地方,大陆以外,又有海洋,海洋的对岸,有没有其他生命存在都不好说。如此庞大的世界,根本不是一个势力,或一家道统所能局限的,这佛子阿勒,居然说他要济世?你知道这世间到底有多大吗?“济世之心,自然不假。不过……”“不过什么?”
阿勒反问。一改之前被动的处境,开始对王尘步步相逼。“道兄也说,怜悯世人之苦,而小僧方才,也向道兄解释了,我佛门何以有雄心,想改变这痛苦世界。”
“既如此,道兄应该帮我不是么?你有心,我有法,在建造大同世界一道上,你我应该摒弃门户之见,协手同进才是!”
“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道门众师兄弟,对我佛门显然有误会,而道兄在道门之中,又威望颇高。不如,就让道兄你来替我佛门,替我落伽寺化解眼下这一劫,劝说众人以和为贵,莫要再起刀兵,如何?”
“阿勒定记此情!日后我佛门与王尘师兄,也定当共同进退!”
王尘想说脏话了。这小秃驴,怎么就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呢?我说我有怜悯之心,可没说我认同你的做法。把洗脑说成了是救赎,你这逼,跟前世那些鼓吹“996是福报”的资本家们也没什么两样,全是特么的坏逼。居然还有脸在那里,让我给你的“洗脑全世界”计划背书?你特么脑子里装的是屎吗?怎么想的?“唉。”
长叹息一声,王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讲道理是肯定讲不同的,因为眼前这小秃驴已经摆了明的,是想一条胡同走到黑。既然如此,王尘也懒得跟他再讲什么武德了,摇了摇头,直接道:“恕我无法苟同。”
“哦?”
阿勒眉头直接皱起来。却听王尘接着道:“道不同,理不合,我今日再说什么,想来你也不会再说。既如此,道不同,咱们便不相为谋。只是有一言,佛子可否听我细说?”
阿勒脸色平静了下来。一如暴风雨降临前的前兆。王尘看出自己说服不了他,而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王尘?其实在王尘把他的‘道’,定义为‘小乘佛法’的时候,佛子便应该发飙。可他稳了一手,忍了下来。现在看来,这位剑宗小师叔祖,虽有慧根,虽与佛有缘,可到底执迷不悟,中毒太深。想用语言的力量劝其回头,将其度化,怕是不可能的。当下,佛子心中已有了决断。却还是开口:“道兄请讲。”
“你说佛法可度世人,又举出种种例子,加以举证。可你想过没有,若世界真如你所愿,人人苦修,人人以苦为桨,以难为舟,于苦海中前行,企求彼岸,那这个世界,又将变成什么样子?”
王尘道,“所谓‘道’,便是天地代表的样子。天地认可的,方为‘道’。天地不认可的,哪怕再有道理,亦为邪魔。”
“那么佛子你的‘道’,能被天地认可么?”
“不同的种族,不同的语言,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理念,不同的身份与现实的一切,构成了我们身处中的天地。天地之所以是天地,便是因为,足够精彩!可如果世界如你所愿,那这片天地,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人人苦修,于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性没了。每个人的身份,都是苦修士,所以,什么商人,什么学子,什么农夫,什么工匠……通通不复存在,世间将只有一个职业,也就是苦修士。”
“身份职业消失,同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会消失。因为那时候,世人只需苦修,清心寡欲,不会有冲突,也不会有交集。每个人只管自己,埋头苦修,于是,什么亲朋,什么好友,什么家族,什么血亲,有也跟没有一样,因为,人人忙着超脱,挣脱苦海。与苦修比起来,人际关系,又算得了什么?”
“关系消失,情绪也会消失。毕竟,就如你所说,那将是一个只知苦修,也只需苦修的世界,连家族血亲都可以不管不顾,自身的七情六欲,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一来,佛子,你是不是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佛子,王尘如恶魔般,哂然一笑,“是的,没错,世间,失去了色彩!”
“本应五彩斑斓的天地,失去了它的颜色!那你觉得,天地,会容许吗?”
“能被天地承认的道,才叫‘道’!那么佛子你觉得,你这道,能被天地承认吗?”
“所以我说,方向错了,哪怕再努力,也是徒劳!”
“你这道,注定成不了!”
“轰隆!”
晴天一声霹雳。落伽寺大殿,当场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