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龙武大将军嘛!陛下亲自点名要他的,禁军三军中的最高统帅,肯定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他会秉公办事的。”
“放屁!”
孙世勋忽然破口大骂,骂得孙安一愣,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他才是你真正的干爹!”
“我靠!”
孙安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手里的茶水洒了一身,瞪大眼睛看着孙世勋,看了半晌见他不似开玩笑,才摇头失笑道,“他大爷的!”
“你小子骂谁呢?”
孙世勋一瞪眼,微哼一声,“不过这件事只有你爷爷和陛下知道,并没有对外公开过。”
“原来我在宫中真的有人啊?”
孙安擦着手,干笑着坐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世勋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了往事,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停顿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当年河西大战,有一次陛下领兵陷入楼兰人的包围,是你爹带着三百精兵夜闯敌营救驾,祖继武当时还是护卫,他们两人断后护驾,那一战两人都受了重伤,在酒泉休养了半年之久,因为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见证人就是你爷爷和陛下。”
“原来如此!”
孙安点点头,有皇帝见证的结拜,应该算是最大的牌面了吧,重新倒了一杯茶,问道,“既然有结拜之情,为什么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见祖将军出面,难道是塑料兄弟?”
“放屁!”
孙世勋对这个评价很是不满,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怒道,“祖继武没有出面,肯定有他的苦衷,说不定也有陛下的授意,但这些都过去了,倒是这次陛下让他出宫,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深意呢?”
孙安不了解老皇帝,更不了解这个又冒出来的干爹祖继武,自然也无从猜测,更何况宫中人心复杂,可不是随便就能猜到的,干脆不去想,只是又多出来个长辈,心里不爽得很,痛苦笑道:“反正祖将军负责保护斗鸡,出了问题有他担着,倒是这个干爹,你说我下次见面要不要认?”
孙世勋微微皱眉,也拿不定主意,摆手道:“你自己决定,如果不想认,就当我没说过,看他自己的意思也行。”
“那就顺其自然咯!”
孙安耸耸肩,他可不想被人在贴上一个喜欢到处认干爹的标签,在他那个时代干爹可不是什么好称呼,想起皇帝装病的事情,又问道,“二大爷,你们当年和陛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现在一个伤一个病的,就没有互相探望过吗?”
孙世勋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萧索之色,摇头苦笑道:“陛下久居宫中,我又行动不便,还是不见的好,该见的时候自然会再见!”
孙安微微一怔,忽然明白了孙世勋的心思,这是英雄迟暮的无奈和落寞,他不想让武宗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既然知道彼此相安,又何必再见,让彼此难堪?他们之间的情义早已不是简单的君臣父子,彼此间自有一种信任,就像真正的好兄弟无需随时见面,但只要一声呼唤,自会挺身而出。孙世勋如此回答,也就不好贸然再问皇帝装病的事情,只好问道:“那朝中党争的事情,你能大概给我说说吗?万一以后站错队,不是麻烦了?”
“党争?”
孙世勋瞥了一眼孙安,显然觉得他这毛头小子打听这种事简直是个笑话,冷笑道,“不管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但有一条你记住了:我们孙家只忠于陛下和大秦。”
孙安无奈笑道:“但我就是怕他们彼此之间拉帮结派,分不清谁是谁,这样不好吧?”
孙世勋有些不耐烦了:“朝中的事情老子不清楚,再说了,我对政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要来问我这些。”
“好好好,不问就不问!”
孙安其实对这些事也没有兴趣,只想大概了解一下派系而已,他可没想参与其中,以后找机会问问魏忠贤或者黄彦明他们。相比这个,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看孙世勋神色不善,赶紧说道:“二大爷,我还有个事要和你商量,是关于小芮妹妹的。”
“小芮?”
提起宝贝女儿,孙世勋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了,翻了翻白眼,“你想干嘛?她可不许跟着你学坏了。”
孙安干笑道:“不知道小芮还有多久能学完学业?”
孙世勋叹道:“我是看她从小顽皮好动,担心长大后学坏,才送去书院读书,磨炼磨炼她的性格,其实她也不想去,等她找到个好人家,学业就该就结束了吧?”
“不是吧?”
孙安吃了一惊,诧异道,“小芮怎么说也是将门虎女,你就忍心让她一辈子相夫教子,庸庸碌碌吗?”
“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有什么不好?”
孙世勋哼了一声,“我们孙家够洪烈的了吧,你看看有什么好?”
孙安一怔,笑道:“那是你认为的好,小芮未必就觉得好。”
“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
孙世勋一瞪眼,“那你说说,怎么才算是为她好?”
孙安言道:“小芮喜欢刺绣,又有个养蚕缫丝的外婆,为什么不让她学刺绣,开一个绣馆,既能满足爱好,又能赚钱致富,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世勋不屑道:“你说得倒是轻巧,刺绣固然好,等她嫁了人,天天都能刺绣。但是开绣馆,你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开馆、买绢布、丝线和伙计,哪个不要花钱,钱从哪里来,你出啊?”
“对,我出啊!”
孙安不在乎孙世勋的冷嘲热讽,拍着胸脯笑道,“只要二大爷你同意让小芮开绣馆,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出,钱不是问题。”
“当真?”
孙世勋倒有些意外,没想到孙安平日里浪荡成性,多少钱都不够他花的,连家产都败光了,这时候居然愿意开绣馆,又问道,“你要知道在洛阳城开绣馆,没有十万两银子可下不来。”
“那就十万!”
孙安果断点头,“反正我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
孙世勋狐疑地看着孙安,眉头紧皱:“嘶——你小子,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水吧?”
“唉呦,我的二大爷,你就不能想点我的好吗?”
孙安直喊冤,还没听过给别人花钱被怀疑的,无奈道,“我既然要改邪归正,总要先为家里做点事吧,小芮之前没少帮过我,我也要帮她完成这个心愿,让她开开心心的。”
“这事我现在不能答应你,后天小芮就回来了,到时候问问她的意思!”
孙世勋警惕地看着孙安,告诫道,“不过我可告诉你小子,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在小芮身上打什么坏主意,别说十万两银子,就是一百万两,老子也不认你这个臭钱。”
孙安委屈地嘟着嘴,小声说道:“前两天拿走我十万两银子,我看你还是觉得很香啊!”
孙世勋神色一阵尴尬,笑骂道:“臭小子,快滚!”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又该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孙安走到门口,想起来还要装病,叹道:“华医生要是再不来,我这伤可就要自动痊愈了。”
孙世勋也微微蹙眉,挥了挥手:“再过两天,你就痊愈吧!”
孙良一直在旁边陪着叔侄二人,见孙安入宫没什么大碍,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听他们的对话直摇头,华承泽不在,这两个人倒像变成了神医,说什么时候伤愈就什么时候伤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