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传开来,到鸣凤楼吃酒的客人终于打听到了准确消息,没想到这次又是孙安大胜,盛家彻底颜面扫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盛朝旭从卧云山庄回来之后,自知得罪了一大批人,连夜又送礼赔罪,却不料第二天就被巡城御史杨威揭发。司隶校尉当堂参奏,那些收了礼的官员一看情况不妙,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又恨盛朝旭让他们当众出丑,全都集体弹劾,连左丞相和太师都不帮盛朝旭说话。武宗皇帝大怒,当殿免去盛朝旭的官职,责令吏部、大理寺和司隶校尉彻查盛朝旭贪污之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另外孙安只身冲到杨威家中,将杨威痛打一顿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而且事后竟没有任何人追查此事,杨威即便升了官,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大家终于意识到,这个废物少爷和从前不一样了,孙家人也不能再小看他们了。这个腊月过得格外热闹,从斗鸡赛到盛家几次出丑,再被吏部查办,几乎每日都有谈资笑料,而鸣凤楼无疑成了传播消息的核心之地。再加上西凤酒的紧俏,酒楼每日爆满不说,三楼的包厢更是预约到了大年三十,每日推出的新菜同样也让人津津乐道。搞好了蒸馏器之后,孙安总算能够休息一阵了,自从穿越过来,为了应付危机和对手,整日绞尽脑汁,忙得不可开交,还没好好享受过公爵府小少爷的滋味。不过孙家凋零也是无奈之事,府中除了几名军中退伍的士兵,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实在不像个王侯之所。这天正在院中晒太阳看书,家丁推着孙世勋从外面回来,后面跟着夫人柳氏和女儿孙芮。柳氏身上有着蜀中女子的美貌温婉,常年的蜀绣也让她风韵独特,她早就算好了孙芮放假的日子,年底从娘家赶了回来。“三哥,看什么书呢?”
孙芮蹦蹦跳跳跑过来,忽然瞪大眼睛说道:“唉呀,爹,三哥居然看诗词了!”
孙安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看诗词吗?”
孙茹捂嘴笑道:“你忘了当年烧了多少书了,我那时候还小,还记得院子里的大火,到现在都有阴影呢!”
“那是小时候不懂事!”
孙安无奈地挠了挠头,将手中两指厚的《秦风楚韵燕赵词精选》放在石桌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两天他翻这本书,并不是真要弃武从文,吟诗作赋,而是了解这个时代的文学作品。大汉传承前年之后,这个时代的文学也发展到以诗词为主,秦诗粗犷,楚词委婉,燕赵悲怆,楼兰的琵琶歌舞,柔然的马头琴,都在各国独领风骚。不过孙安不需要刻意深入学习,他只是确定了这个世界没有自己熟知的那些牛人,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孙芮嘟着嘴说道:“这种书我看着就想打瞌睡。”
孙安按摩着太阳穴,他岔开话题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铺面找好了呀!”
孙芮上来乖巧地提孙安捏着肩膀,笑道:“就是鸣凤楼对面的浣纱宫,嘻嘻,你看怎么样?”
“浣纱宫?”
孙安微微蹙眉,“人家不是开得好好的吗?该不会是你强买强卖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
孙芮嘟了嘟,说道:“浣纱宫的老板快六十了,他老来得子,一心想回去照顾儿子,所以想出手,正好我们去买布就定下来了。”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巧得不能再巧了!”
孙安摇头一笑。原先他还想过让孙芮去青楼街开绣坊,又怕孙世勋不答应,所以让她们母女回来之后自己决定。没想到孙芮满口答应,当天拉着孙安去找铺面,可惜转了两天没有满意地的,等到柳氏回来,他们一家三人去逛街置办年货,没想到一天就找到了。“就是价格……有点高!”
孙芮用粉拳敲着肩膀,小声说道,“要二十万两银子呢……”“二十万不算什么?”
没想到孙安却很大气地一摆手,“东街上一间三层的铺面二十万两银子,便宜!”
“放屁,二十万两银子不是钱啊?你这个败家玩意儿。”
孙世勋却不满地骂起来。柳氏打了他一巴掌,嗔骂道:“你怎么说话呢?”
孙世勋瞪眼道:“他以前就是这样拿钱不当钱,才把家产败光的,我看是老毛病又犯了。”
“真的不算多吗?”
孙芮一路上还担心孙安会埋怨他们自作主张,或者拿不出这么多钱,毕竟要孙安出钱,所以还没敢和人家定下。孙安笑道:“我看要不是老掌柜急着出手,至少也要二十五万两以上,那鸣凤楼就至少要三十万两银子。”
“嘻嘻,三哥真聪明,刚开始确实要了二十五万里,是我爹谈过才少了五万两!”
孙芮高兴地拍拍手,催促道:“三哥,那我们赶快去把手续办了吧,迟了被人抢走了。”
“说得也是!”
孙安理解她的心情,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拿钱,你在门口等我。”
孙芮握着粉拳说道:“等我将来赚了钱,一定连利息还给你。”
“你这不就见外了吗?”
孙安边走边大方说道:“这是三哥送你的新年礼物。”
“爹,娘,我先走了。”
孙芮俏脸微红,想到有一间自己的绣坊,已经忍不住开始臆想后面的事情了。“这两个小子……”孙世勋看着两个小孩这么轻松就把二十万两银子的大事给定下来,不禁摇头失笑。“老三,他能行吗?”
柳氏推了推孙世勋,“要不你跟着去看看。”
“放心吧!”
孙世勋拍了拍柳氏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孙安办事特别放心。柳氏看孙安从走廊上走过,叹道:“没想到这次出门,安儿这孩子变化这么大,但愿他的病也能好……”“华承泽说他的病或许有救,”孙世勋愣愣地看着消失在门口的孙安背影,说道:“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关键之物,这段时间就是为了这事去忙了,希望他能带来好消息。”
“真的吗?”
柳氏吃了一惊,欣慰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孙世勋叹道:“如果连华先生都治不了他的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氏柔声道:“老天对老三一家太不公平了,我相信一定会给他们回报的。”
“一切都好起来了,”孙世勋笑道:“等绣坊开张以后,你要多多操心,就当我们的家底,如果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柳氏笑道:“你放心吧,年后我就让家里运一批最好的丝绸来,再调几个绣女和工匠,生意绝对会比浣纱宫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