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云溪思前想后,对前途还是一片迷茫,甚至心惊胆战,更担心孙安离开肤施之后直接返回长安,几次欲言又止,始终不好请孙安帮忙。吃过晚饭,正准备和孙安商量,忽然一名鲜卑军来到馆驿,恭敬说道:“大单于有请!”
慕容云溪十分高兴,以为大单于找她还有事情要问,或者找她另有安排,马上带着孙安出门。那人说道:“见大单于不能带任何武器,你们还是把东西留在馆驿吧!”
慕容云溪心早就知道了规矩,确实带着兵器也是麻烦,便将孙安的剑一起收下,放在房间里,跟着来人走出馆驿。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下来,街道上开始点起了灯笼,和昨日一样冷冷清清,整个城市显得毫无生机,可见白土堡的事情,对鲜卑人的影响还是极大的。大单于并不住在府衙里,而是在府衙东面的一座大院,外面院墙看出去不同,进了院子之后却发现里面的建筑别有风格。房间都是圆形尖顶,如草原上的帐篷一般,大小不一,错落有致,不过只有零散的几个亮着灯,显得十分冷清。带路的鲜卑军指着正前方的一间大帐房说道:“最大的金顶帐里,大单于在等候你们,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慕容云溪点头称谢,和孙安走进大院,左右看看,四下里居然没有看到任何护卫,连巡逻的士兵都看不见。“肤施既然有奸细,为什么这里毫无戒备?”
孙安暗自疑惑,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讲,这里应该护卫森严,盘查严格才是。慕容云溪低声道:“不要吵,大单于喜欢安静,晚上还要进行冥想,这周围说不定就有高手守护。”
孙安微微撇嘴,看四周一片寂静,以他的本事,也看不出有高手隐伏,静静地跟在慕容云溪后面。很快到了金顶帐前,只见房门微微敞开,屋里亮着灯火,门口同样没有护卫,也没有一个传话的人。慕容云溪站在门口,见左右无人,只好恭敬说道:“大单于,慕容云溪求见。”
屋内一片寂静,并无回应,慕容云溪微微蹙眉,只好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又叫了两声,屋内却依然没有动静,慕容云溪扭头看了一眼孙安,眼中尽是疑惑。孙安心中觉得古怪,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反常,莫非有诈?念头闪过,回头再看时,门口刚才带路的那个鲜卑人竟已经没有了踪迹,不由心中一沉。“走,快离开这里。”
孙安一把拉住慕容云溪的手,准备向外走。“咦,你们怎么在这里?是要见大单于吗?”
刚刚转身,便见隔壁的一定帐房里传出一道声音,紧接着便转出四五个人来,当先一人身形高大,正是秃发哥利。慕容云溪还在用力甩着孙安的手,见到这几人忽然现身,顿时吃了一惊,也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她用力抽回手臂,说道:“大单于召唤我前来,说有事商量,我在门口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没敢进去,正准备先回去。”
秃发哥利摇头笑道:“不会,大单于每天这个时辰都在冥想,现在也该结束了,我带你去吧!”
慕容云溪微微蹙眉,不安地看了一眼孙安,孙安双目微凛,紧盯着秃发哥利和那几个鲜卑人。秃发哥利说话之时,已经走向门口,伸手推门,房门轻松打开,便大步走了进去。“阿爹,慕容姑娘求见,她在……啊——”话说到一半,秃发哥利忽然一声惊叫,紧接着凄厉大喊道:“大单于,阿爹,你……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抓刺客!”
秃发哥利声音凄厉,慕容云溪听到叫喊,顿时神情大变,孙安脸色一沉,深知自己两人恐怕已经陷入圈套之中。跟随秃发哥利过来的几名鲜卑人也都大惊失色,有两人冲入屋内,很快也用鲜卑语大声喊叫起来。“这……不可能!”
慕容云溪花容失色,声音颤抖着,也跟着进了屋里。孙安紧随其后,只见到屋里有一个圆形座椅,大单于坐在座椅之中,脑袋低垂,胸口插着一把宝剑。看到这把剑,孙安顿时脚下一顿,死死盯着那把剑,这分明是自己带来的飞龙剑。油灯的灯光闪烁,秃发哥利跪在大单于身边,发出老牛一般的哭嚎,神色凄然。孙安神情冷峻,在大单于的胸口,一片血污,鲜血兀自向下流淌,显然是刚刚被杀不久。“啊,那,那是……”慕容云溪也看到了那把剑,脸色煞白,回头看着孙安。孙安深吸一口气,在背后捏了捏慕容云溪的胳膊,示意她冷静,这一切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慕容云溪俏容失色。秃发哥利转过头来,一脸悲愤地怒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云溪一怔,退了半步不知该如何回答,以她的阅历,显然已经无法处理眼前的这个情况了。秃发哥利站起身来,厉声道:“我就知道,白土堡被官兵围困的水泄不通,你不但能突破封锁,还说沿途有刺客追杀,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来到肤施?原来你说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们想刺杀大单于。”
“你胡说!”
慕容云溪大声道:“我们是来求大单于帮忙的,怎么可能会害大单于?”
“胡说?”
秃发哥利冷笑道:“你们晚上跑到大单于这里来做什么?这个时间是大单于冥想的时间,谁也不能打扰,你们怎么闯进来的?”
慕容云溪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嘴唇颤抖,解释道:“秃发哥利,你不要血口喷人,是大单于派人来传唤,我们根本没有进房间,只是在门口叫了两声。”
秃发哥利沉声道:“你说大单于让人传唤,传唤的人在哪里?”
“刚才就等在门口,”慕容云溪指了指大门,“可现在……不知去了何处。”
“哈哈哈——”秃发哥利一阵狂笑,怒声道:“你这个理由,三岁小孩都不信吧?”
说到这里,他回头指着插在大单于胸口的那把剑,厉声喝道:“你看看,这把剑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