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走了两家,换到了差不多的菜种,就回去了。回到家里,他将菜种拿出来,跟魏柳氏一起看看有没有坏种。苗姜氏听儿子说了去换菜种的事情,感慨道:“你魏伯父虽然不是什么读书人,书上的大道理他兴许知道的不多,可这生活里的道理,他却比旁人知道得多多了,他很多为人处世,斐儿你也要学习。”
苗珹斐点头:“儿子也是这样觉得的,伯父很厉害。”
苗姜氏很高兴,儿子虽然从小就读书习字,但是幸好没有沾染上一些读书人的坏毛病,不会自视甚高:“这就对了,过刚易折,大丈夫能屈能伸,品行高洁的同时也要懂得一些处事的圆滑,才是生存之道。”
娘亲说的话,苗珹斐总是能听到心里去的,他转头看到水碗空了,起身去灶房倒水。魏宝儿正好看见他出来,也跟着进了灶房:“苗珹斐,我爹之前说你这两年就要下场了,什么是下场呀?”
苗珹斐将水碗放到旁边:“伯父说的下场科考,就是去考童生,然后考秀才。”
魏宝儿知道秀才,就是她大伯考的那个,考了之后可神气了:“你要当秀才了吗!”
苗珹斐笑笑:“伯父只是玩笑话,我如今刚来这里,得先攒下过日子的银钱,准备科举是很耗费精力的,我没有时间准备,要先赚钱。”
魏老三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听两个孩子说话,听到这里走了进去:“瞎说啥。”
他不轻不重的瞪了苗珹斐一眼:“之前我说过的你忘啦?你呀,是天生的读书人,种地浪费你认字的本事,赚银子也一样,我方才说你科举也不是随口胡诌的,我是真打算让你去考,你不用担心,到时候银子我出!”
魏老三说得豪情万丈,魏宝儿奇怪的问了一句:“爹,咱家还有多少银子啊?”
立刻给他噎着了。“傻丫头,你知道啥,你珹斐哥哥那可是过目不忘,天生就是读书的料,谁也比不上,干别的都是浪费,知不知道?”
见魏宝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又继续道:“况且他有了功名,你日后的日子那就是天壤之别,爹也是有私心的呢!”
是人都有私心,有的人的私信到了自私的地步,可魏老三这种开诚布公的私信,却一点都不令人讨厌,甚至还让苗珹斐有些莫名的感动。吃完饭,家里人就又都忙了起来,魏宝儿有些犯困,躺在炕上偷懒。苗珹斐半晌没见到她,才发现人都已经昏昏欲睡了,看见他进来才睁大了一点眼睛:“你怎么来啦?”
苗珹斐站在门口:“教你的一到十还记得吗?”
“记得!”
魏宝儿伸出手指,开始在床上一笔一划的比划,将十个数字写得清清楚楚。见她记得清清楚楚,苗珹斐很高兴:“真厉害,那我今日再教你几个新字,你能不能记住?”
魏宝儿上次就跟他越好了,要经常学新字,学好了苗珹斐不但会夸奖她,还会给她奖励。苗珹斐之前听魏柳氏说过,魏宝儿白日不能睡觉,一睡晚上肯定睡不着,他干脆给她找点事情做。魏宝儿打起精神学字,见她不那么困了,苗珹斐才离开去忙自己的。魏老三家还是一派和平,可外头就没那么简单了。他们家有地的事情,还是被袁嫂子给说了出去,原本所有人都还在想办法盖房子,一听竟然有人先占了土地,这还得了?“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了咱们的新村张,既然如此大家都去问问!”
“对!”
众人一合计,每家每户几乎都出了人,直接跑去了李村长家。这几十个人到村长家,阵仗还是有些吓人的,李村长一看附近围了这么多人,出来的时候甚至都懵了一下:“你们这是……”人群里立刻有人说道:“村长,咱们听说魏老三家已经分到地了,来问问怎么回事,咱们也要分地!”
一有人带头,其他人也都跟着说话,说要分地。李村长听他们七嘴八舌的,一下子就烦了,眉头皱的很紧,听了半天愣是什么都没听清。最后他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们要是想分地,先自己列出个章程来再跟我说,要抢地也别在我跟门前,都走!”
他从来就没见过说件事全村人来的,这不是胡闹吗!见他生气了,村里人也不敢瞎胡闹,只能渐渐散开,到没人的地方再商量。可是这个时候,又谁都不想出头了,也没个人愿意主动去张罗事情,安排大家如何分地,只能每个人都在说自己的事情,没完没了。最后不知谁出了个主意,说大家一起找老田头帮忙。他们虽然经常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老田头这人在村子里公平惯了,那是有目共睹的,一提起给村里做什么事情,让他来准没错。但是这次他们不敢所有人都去了,而是选出来一些人,跑去了老田家。结果他们在门口就让田兴给拦了下来,连老田头的人都没见到。田兴板着个脸,表情不是很好:“你们还是回去吧,我爹生病还没好,没有精神头弄这些东西,他也不是村长了,这些事儿也轮不到他管。”
这个老田头的大儿子,比他本人还难对付,平日在村里也总是没什么表情,大家都不太敢惹。他们没办法,又过了一阵,村里的几个老人过来田家了。这都是田兴的长辈,我村子里也算是有一号的,他没办法了,只能放他们进去见他爹。“老田啊,咱们都是看着村里孩子长大的,你也一样,咱们也知道你以前不容易,可咱们村子里的人好不容易逃荒逃到这里,这吃住都没解决,你就当看在咱们的面子上,再帮忙出出主意?”
他们都出面了,老田头也没办法,只能叹气答应,但说好就出主意,要是有人不服气他也管不着。“那不如就这样吧,让村里人抓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