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老师，又不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一听钱思卉这话，宋方至也算彻底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又瞪了一眼白沭，“上我办公室来！”

钱思卉捂着脸得意。而周锦轩依旧认认真真做他的题，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坐吧。”

宋方至叹了口气，自己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边在抽屉里翻找什么，一边絮絮叨叨的问道，“白沭，你有想考的大学吗？啊找到了！”

说着，从办公桌下面的橱子里抽出一本有些皱的本子。白沭看着那本子，有点眼熟。“还记得吧，这是你们上高一的时候我让你们写的高考目标。”

宋方至一边翻开一边说道，“当时每个人都写了，我记得就你没写，你当时说还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有结果了吗？”

白沭看着自己名字那一栏的空白，陷入沉默。那时的他刚升入高中只觉得很新奇，认为考大学还遥远的很。可忽然他才意识到，三年弹指一挥间。再有半个月，他要高考了。竟然。“好吧，那我就再换个问题。”

宋方至也并没有强制要求他回答，只是又笑了笑，点起一支烟像拉家常那样问道，“叶凝同学，优秀吗？”

白沭错愕了一下，看着他点了点头。“嗯，老师也认为她很优秀。”

宋方至将烟圈吐向窗外，叹息一声，“但是白沭，你感觉自己距离她近吗？老师听说你和她家是一个小区，但你们之间的关系，不见得太熟吧？”

白沭有些慌乱，“老师，我……”“优秀的女孩嘛，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宋方至此刻并不像是一位班主任，反倒是如同慈爱的长辈，也没有一贯对待早恋问题的严厉，语重心长看着他，“但是白沭，你现在想离她越来越近虽然很容易，可未来就会越来越远，你信吗？”

白沭愣愣地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明白，但心里又一团乱。“叶凝这种学生，或许存在只为了让人意识到世界的参差，告诉我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方至道，“在她来之前，我们都认为像周锦轩、像叶诗语、像九班苏浩这些同学，他们就已经是我们认知中的天才学生，是天花板，可叶凝来了之后呢？你有注意变化的吧？她打破了我们所有的天花板，仿佛她的优秀没有上限一样。”

白沭不由得垂下了头。老宋最后这句话真的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真的就是这样，叶凝的优秀仿佛根本就没有上限，一开始令人敬佩，不由自主吸引包括他在内的很多目光，可慢慢就会觉得自行惭愧。那种哪怕燃烧生命似乎也没法追逐的感觉。实在太痛苦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其实老师也都有耳闻，谁对谁错老师在这里不予置评，但人总要靠些什么证明自己的，对吧？”

宋方至不仅是二班班主任，更是整个高三的年级主任，除了听别的老师提，有些学生也会偷偷给他打小报告，但他考虑后选择了装糊涂。马上就要高考了，他不想任何一个学生因此走不到最后。“可我就是没什么想法。”

良久，白沭闷闷的这样说道。考铭海是父母的心愿，爷爷的心愿是希望他将来能踏足医学，他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想法。除了喜欢叶凝。可越是喜欢，也就越发现自己的差距。“会有的，白沭。每个人总会发现自己存活于世的意义，只是还需要契机，但一切都还需要以考试成绩为前提。”

宋方至温和道，“你有听说吗，一班赵骋开始狂补英语了，现在他简直快变成了你们英语老师的跟屁虫，这也是叶凝同学的正向作用。”

白沭陡然又一怔。好像真的是，自从化身叶凝迷弟之后，赵骋再也没有欺负过同学……“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给女同学道个歉。”

宋方至的一支烟已经吸完，他看了看手表又笑笑，“还有就是，叶凝同学出了车祸目前在医院，我想派你做个代表，你自己再看看带谁一起，放了学去看望看望她。”

白沭‘噌’就站了起来，“严重吗！”

“她似乎情况还好。”

宋方至压压手示意他淡定，“听她妈妈说，她的爸爸似乎有些严重。”

“我知道了老师。”

白沭迫不及待就转身跑出了办公室。而宋方至不禁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当个班主任真是操不完的心啊……”*教室。“咱们班主任平常最严厉，肯定会狠狠教训他！”

钱思卉顶着两片通红的脸还在那一直不停的说，看的周边女生都有些撇嘴。她们其实也搞不懂，为什么钱思卉对叶凝那么大恶意。细想想，俩人也没冲突过啊？而白沭提着一大只袋子走进来，开始每个座位分起雪糕来，“对不起大家，因为我个人的冲动给咱班氛围造成不好的影响了，请大家原谅我。”

“嗐，你说这个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吃了。”

于浩宇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乐滋滋拆开袋子舔着棒冰，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那就不包括你。”

白沭没好气儿揉吧他头发，最后将一块最大雪糕放在钱思卉面前，“抱歉，我不该动手，给你敷脸。”

“谁稀罕！”

钱思卉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直接将雪糕扔在地上。而白沭这次没说什么，兀自捡起来。别的已经分完了，他就拧开一瓶水将外包装冲了冲撕开，但还没来得及咬，却忽然被一只手给拿走了。白沭愕然，发现竟然是周锦轩。“我喜欢吃这个。”

周锦轩面无表情咬了一口，将没拆封的那块推给他，眼神看向另一边。白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

周锦轩白了他一眼。而白沭却忽然有些生气，“不是都已经看不上我这样的人‘并肩同行’了吗，这又算什么，周锦轩，你心情好了想理我了，你就理，哪天你又看不上我了，同样的话就会再说一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