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么……一股裹挟着悲伤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让乔雅云的心里揪扯般的疼。可表面上，她却只是笑笑，不紧不慢走过去靠着叶凝坐下，“是呀，当时你爸爸也这样猜测呢，不过至今都没能找到。”

“其实也不算推测了，基本就是事实。”

叶天远继续说道，“我们调查这个大小姐的时候发现，她竟然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留存，甚至都不在段宁泰的户口本上，而红龙会中的人也知道她叫段云，见过她的人更少之又少，却又都死在了内斗那一晚，除了武刚。”

叶凝若有所思，“这明摆着和武刚有脱不开的干系吧。”

叶天远点头，“没错，因为武刚也一直在寻找段云的下落，这就很耐人寻味，所以为了能再多获得一点情报，我混了进去，结果却意外发现他们，又或者是说武刚统领之后的红龙会，和境外的某个犯罪团伙有些勾连，于是在做足一切准备之后里应外合，直接将红龙会连根拔起，主要人员全部入刑。”

而这让叶凝不禁微微垂眸。她自然清楚，那个所谓的境外犯罪团伙就是将自己训练成杀手的组织——【Oracle】神谕。而乔雅云这时叹了口气，隐隐的有些怒意，“但是没想到，红龙会的事情背后竟然会和一个副局长贪腐是同一只推手，还害死了一名无辜的缉毒女警。”

当时汪俊义自述的视频被传的满天飞，她如此表现倒也不会被察觉不妥。顶多是会被父女俩觉得在为那个英勇牺牲的女警而愤慨。不过，一提这事儿叶天远就不免想起那个行事莽撞的协作伙伴，国际刑警的班子吃枣药丸！叶凝则又是更加复杂的心情。从内鬼偷数据、再到红龙会内斗、以及贺锦被牺牲，李泰然这家伙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就已经在华国搞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浪！“不过，我还是很庆幸当年被派来调查内鬼的事情。”

叶天远深情款款看着妻子说道，“红龙会那次被瓦解之后，我在回程途中救起一个在海中漂浮的姑娘，对她一见钟情。”

“哇哦~~”叶凝故意喊的夸张，笑嘻嘻的调侃道，“妈，你这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吧，好小说的桥段呀！”

“你爸就老爱搞些。”

乔雅云笑笑垂下了眼神，仿佛不好意思了似的。可只有光洁的地砖最清楚，她此刻的眼神究竟有多么沉痛和悲伤。当年她被武刚开了一枪落海，但阴差阳错，子弹击中的却恰好是被她带在身上的数据，一只形状不算小的U盘，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完全挡住了子弹。只是等她再醒来，U盘早已沉入大海，自己却竟然被一只海豚推到了一处无名小岛上。她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是在随身的包里看见三样东西。姓名为‘乔雅云’的身份证，一把有着红龙雕刻的钥匙，以及两端挂着十字星的皮索。而在那个小岛上她渡过了绝无仅有的野人时光，接雨水、吃野果、打鸟叉鱼，直到想尽一切办法总算绑出一只简陋的木筏，她这才又重新开始了漂流，想要回到陆地。最终，她在海上风浪即将掀起的时候遇到了一艘快艇。驾驶快艇的人，叫叶天远。“妈，那你为什么会落进海里啊？”

叶凝之前调查的时候都没查到这件事情，不过既然老爸是国安，查不到也很正常了。“你妈妈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通过警察系统很容易查到了她的家乡和家人，但那个地方发过大洪水，她的家人早就不在了。”

叶天远的语气很柔和，对着女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对不起啊妈。”

叶凝格外心疼，挽住母亲的胳膊。“没事。”

乔雅云抬头看向女儿，一瞬间又觉得温暖充满了内心，“不管从前如何，现在我有你们，很知足。”

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许她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对了，刚才这是拐了个弯。”

叶天远也适时地转移话题，“内鬼事件，算是我接到那个紧急任务的前因，尽管当年数据疑似没有泄露，但几年后加密系统却接连遭受不明攻击和入侵，于是我就被任命为了总工程师，在瀚城悄悄建立研究所，重新对通信战略进行部署并且升级。”

“听起来很酷呢。”

叶凝满眼崇拜，心说得亏那是十九年前，不然她都得以为亲爹口中多次攻击加密系统的人是自己。虽然，失败了吧……不过这么一说起来的话……没错，叶凝忽然想到了那晚上的熊猫烧香……一时间心情就又变得复杂起来。而乔雅云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一件工程量巨大的任务，所以我就陪你爸爸以这里叶天远的身份常驻瀚城，并且生下了你，可没想到……”宝贝女儿却也丢失了整整十六年！叶凝便又撒娇似的把脸靠在肩膀上，“但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嘛！”

尽管，当初是肥老太婆将她带去孤儿院丢掉的。但她没办法告诉父母。一旦这件事摆明，父母便更加会怀疑为什么整整十六年都没能找得到她。“还好你回来了，宝贝。”

乔雅云有些用力地抱了抱女儿，忽然声音里就多了些酸涩，“在外面吃那么多的苦，好歹也要给爸爸妈妈补偿的机会。”

而叶凝此刻的笑容却格外恬静，“我现在无比幸福，妈，不要总认为对我有亏欠，这样……我会不安的。”

也会更不舍啊。“看你们娘俩儿，好好的非要让我也想掉眼泪。”

叶天远有些嗔怪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后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也正式结束了瀚城的常驻，凝凝有考虑过要报哪里的大学吗？”

叶凝倒还真没考虑过，问道，“爸的意思是，要离开瀚城？”

“对啊，瀚城只是任务地，结束了也就该回真正地家了。”

叶天远笑笑，目光慈爱地近乎要溢出来，“凝凝，我们想带你回到咱们自己真正地家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最好是报一所离家近的学校。”

“……哪里？”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