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泽?啊哦,她都差点忘了他也住这里了。凌少泽还一手扶着门站在原地,另一只手背着抚向被凌小筱戳中的后背,一张俊脸都疼得发白了。凌小筱急忙把晾衣杆扔掉,上前,满脸歉疚地询问道,“你没事吧?”
凌少泽好像真的疼得特别厉害,额头都沁出了冷汗,斜她一眼,半天憋出一句。“你觉得呢?”
凌小筱含着歉疚和担忧的目光扫向他的后背,当看到他浅色T恤上竟然一点点地有血色晕染开时,凌小筱也吓得不轻。不会吧?随便这么一戳就出血了?是她气力太大,还是那晾衣杆真身其实是把宝剑?“你后背流血了!”
她惊叫道。苦主凌少泽倒是淡定得很,随手摸了摸渐渐变得粘腻的后背,指腹上沾了隐隐的温热感觉,侧首问她,“有止血的药吗?”
凌小筱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后背上,因为她发现,那后背上的血迹还在一点点地晕染。不会吧?这家伙这么细皮嫩肉的,塑料制的晾衣杆那么一戳就戳出个洞来了?满心慌张的凌小筱也没听到凌少泽的问话,刚要开口问他要不要去医院,凌少泽已经自顾自把T恤脱下来。凌小筱现在也没心思欣赏眼前的风景,一把掰过他肩膀,让他背对着自己。一眼看去,她的脸色陡然僵住。白皙结实的后背上,中间的位置处呈现出一片极深的青紫色。青紫色中央,则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冒出来,看不出伤口的深浅。凌小筱看得眼皮直跳,连手也在抖。那晾衣杆那么厉害?那么一戳不仅把皮肉给戳破,伤口周围还有那么严重的淤青。……凌少泽清晰地感觉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柔软小手此刻正在颤栗着,心下微微动容。她是在为他心疼吗?“不关你的事,之前就受伤了的。”
凌少泽开口道。凌小筱一怔,心下了然。这么严重的伤口,当然不可能真的是那一个塑料的晾衣杆所致。不过,她刚才那么一下,应该是让他原本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重新破开了吧。应该很疼吧?“我陪你去医院。”
转身走到他身前,凌小筱眼中的歉疚不减。“不用,你这里有止血的药吗?止住血就没事了,伤口不深,周围的淤青只是看着吓人而已,过几天自然就消散了。”
“可是……”“真没事,小爷哪有那么脆弱?又不是玻璃做的。”
凌少泽露出熟悉的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这般微笑应对。……止血的药是有的,简单的伤口处理,凌小筱倒也可以。她急匆匆拿了药箱出来,看看还淡定站着的凌少泽,急忙道,“你赶紧趴好啊!”
“哦。”
凌少泽像个乖宝宝似的应声,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趴好。凌小筱在沙发前半蹲下来,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消毒用的酒精、云南白药、棉签和纱布。“哟!挺专业嘛!”
凌少泽双臂枕在身下,看着她调侃道。凌小筱没好气白他一眼,率先拿起消毒酒精,“忍着点啊。”
某男唇角一勾,“没事,那点小伤,咱可是爷……诶诶诶诶……”凌小筱才刚用棉签沾酒精小心地清理他后背上的伤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就让凌少泽那句“爷们”疼得给变了调。凌小筱仔细看了看,还好,伤口不深。不然这样简单的处理可不行,会造成外面表皮愈合,里面的伤口却无法恢复,到时就得到医院去切开愈合的外表皮,重新处理里面的伤口,那样反倒是找罪受。用酒精给伤口消完毒,凌小筱再小心翼翼地倒上云南白药粉。云南白药粉止血效果很好,还有祛瘀的效用,对这些比较轻的创伤性出血非常有效。止了血,她又拿出纱布包扎伤口。凌少泽用双臂交叠着,枕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蹲在地上帮他处理伤口的小女人。小巧粉嫩的小脸上此刻一脸的认真,清秀的黛眉微微拧成一个好看的皱痕,乌黑澄澈的眸子像是一汪没有任何杂质的清潭,那般透澈灵动。除却姐姐,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上心过。“你这伤是怎么来的啊?”
凌小筱一边帮他处理伤口,一边好奇地问道。忽地想起什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想说……”“你知道的,跟那一位,吵架了。”
凌少泽径自回答道。“啊?”
这不是吵架,是打架吧?凌小筱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别人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不该插手的。只是,与凌少泽四目相对,她总能从他看似无谓的眼神中读出深深的落寞来。“其实,我觉得,你爸,应该是在乎你的!”
凌少泽冷哼一声。“他在乎的从来就不是我,他在乎的从来只有权力和地位!想要从老头儿那儿得到公司,所以必须利用我!各种威胁和逼迫都用上了,甚至说如果我不回去,就再不允许我踏进家门,呵,那家门,我从来就不稀罕。”
凌少泽自嘲中染了心酸的话,让凌小筱愣住。就连凌少泽自己也有些发怔。他从来不是个会轻易向别人吐露心事的人,但面对着眼前这个眸色澄澈,单纯善良的小丫头,他竟这样突兀地把这些从未对别人提及过的事一股脑地宣泄出来。是因为知道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把他的痛苦当做自己消遣的故事,会认真倾听,为他担忧吧?……简单几句话,再加上上次那个莫名其妙扇过她一个耳光的女人的出现,让凌小筱多少猜到了凌少泽在家是怎样的境遇。“虽然我不大清楚你家里的情况,但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地对你的。”
凌小筱看着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凌少泽也看着凌小筱,没有那惯常的嬉皮笑脸,神色认真淡然,薄唇微张,浅浅开口,“我想,或许我已经……”“叮咚……”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凌少泽的话。凌小筱又看了看他的后背,确定已经包扎妥当,便站起身来,道,“我去开一下门。”
话落,就迅速站起身。却不料,因为蹲得太久的缘故,两腿发麻,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凌少泽眸色微凛,在沙发上灵活地转了个身,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牢牢抱入怀中,以免她直扑下去,那小脑袋定然要撞到沙发的靠背上的。跌入凌少泽温软的怀抱中,凌小筱的惊呼声才随着心跳的放松而咽回腹中。长长舒口气,却见凌少泽剑眉微蹙,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忽然想起什么,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呀!你的伤口是不是又出血了?”
伤口疼着,凌少泽也没心思细细感觉方才软香入怀的感觉,蹙眉颔首,“应该是。”
凌小筱急忙小心将他翻转过来,果然看到他后背上的纱布慢慢地晕开了淡淡的血色。门铃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凌少泽忍着疼道,“你先去开门吧!”
凌小筱看看门外,飞速窜到门口,拉开门,看也没看来人是谁,又迅速窜回到沙发前,帮凌少泽重新处理伤口。顾陌寒按了半天的门铃,都无人回应。正准备拿出手机给凌小筱打电话时,就见门忽地从里面打开了。门口,却不见那小女人的身影,只看到一道身影迅速往回跑去。顾陌寒疑惑凝眉,跨步而入,目光即时就注意到那张老旧的沙发上趴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