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绿皮公交在一阵声响之中，快速地离开了，留给王凡的只有一个车子的背影。王凡微微松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还好，最后他还是把那个小男孩给抱到了，他母亲刚刚好能够抱到的位置上，抢在车子发动前，把小男孩送上车子里。当然了，他这样子做，也就意味着，他只能够去等下一班车子了。“年轻人，你就这样子做，可又要等上半个小时了。”

就在王凡刚刚擦完头上汗水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悠长苍老的声音。王凡闻声，转头朝后看过去。在他视线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手边躺着一根拐杖，正悠然地坐在座位上。很显然，在绿皮公交来的时候，老人压根就没有动弹，所以他也会这样的悠闲，头上更是没有一点汗水。他压根就没有去参与那场挤车大战。实际上，这名老人也不适合去那样挤。稍微谁一个用力，说不定就能够把这老人的骨头给挤碎了。这一点，王凡可一点都不怀疑。毕竟这个白发老人看上去那么的骨瘦如柴，怕是随便一阵风都能够把他给吹倒。不过让王凡意外的，是这白发老人的眼神。那眼神，非常的锐利，看上去就仿佛是都能够洞穿一切，其中又带着丝丝看惯了世间一切的沧桑。这个眼神，让王凡微微有些失神了片刻。他只感觉，自己就仿佛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赤裸裸地站在这白发老人面前。可仔细感觉，又发现那样的感觉并不是。最主要的是，这白发老人在这个时候笑了。白发老人远远地对着王凡笑了笑，那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的慈祥柔和，就仿佛是邻居家的老爷爷一样，慈祥的笑容。王凡不由有些愣神，这样的笑容，看上去不太像是先前那眼神异常犀利的老人能够露出来的。主要是太不搭了。“年轻人，站那不累吗，过来坐坐吧，”白发老人和善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他身边的空地方。王凡点了下头，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白发老人身边。反正还要等上半个小时，运气差的话，可能等上一个小时，都是等不如坐着等更好。而且到了下个地方，说不定也会要像上午那样站着，他自然得趁着现在多歇歇。“谢谢你了，老人家，”王凡友好地朝着老人笑了笑，出声感谢道。他现在做的位置，是白发老人稍微挪了下地方腾出来的，不然也不一定有。“呵呵，没什么，毕竟这长凳又不是我家的，”老人满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笑呵呵地对王凡道。老人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人畜无害，一点不像是之前能够露出那样犀利眼神的人。王凡隐隐能感觉出来，坐在他身边的这位老人，也一定是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不然的话也不会有着如此的深沉。“对了，年轻人，刚刚你怎么不上车的？”

白发老人，在王凡坐下来后，立刻就搭话了。“没办法，我也想，不过人太多了，”王凡轻轻地耸了耸肩膀，扫视了站台一圈，发现这公交站台上竟然就只剩下他和这个白发老人了。原来刚刚大部分的人，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挤上那辆公交车上去了。至于没有挤上车的那群人，不是叫了计程车，那就是跑到了下个站台去等，又或者是找朋友来接。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剩下了王凡和白发老人了。白发老人在听到王凡的话后，脸上浮现出惊讶表情：“哦，是么？我刚刚看你，不是还能上去吗。”

“上去？”

王凡微微一愣，不解地看向白发老人：“没吧，我刚刚就算想上去车门都光了，而且车都跑了，上哪里上去。”

白发老人摊了摊手，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凡道：“年轻人，你刚刚要不是帮那对母子俩的话，也就能上去了，不是吗。你那时，都已经走到车门口了。”

“哈啊……老人家，你都看到了啊，”王凡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挥了挥手：“反正还有下一班车子，再等等也没什么。”

“那我要是说，那俩车子就是最后一班的话，你不后悔？”

白发老人就仿佛是故意捉弄王凡一般，笑着问道。“最后一班？不可能吧，现在才几点，”王凡抬头朝着站台那边的乘车表看过去。从乘车表上看，这里的公交快的话半个小时一班车，最晚的一班车子得到下午六点，所以不可能没车子的。“我是说如果呢，”白发老人这一回刁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视线更是直直地朝着王凡看过去，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王凡轻轻地耸了耸肩膀：“如果是那样也没办法了，后悔是不会的。”

听到王凡的话，白发老人用看向珍稀动物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王凡一番。“年轻人，你这样的脾气，在社会上可是要吃亏的。”

白发老人微微摇了摇头。“就算你帮了那对母子俩，或许那对母子俩也不会感谢你。而且一旦你刚刚在帮助他们的时候，发生事故了，车子启动了，又或者是那孩子没抓稳从母亲手中掉下来，被轮胎压过去的话，责任可与你逃不了干系。”

白发老人语重心长地说着，视线更是深深地落在王凡身上，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可是……我也没想那么多，身体下意识就跑了过去，”王凡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再说了，又怎么可能会那么多的如果，就算真的出事情了，也就只能够到那个时候再去想了。”

“而且如果真的像老人家您说的那样子，那孩子可能会被卷到车轮底下，我更加不能坐视不管，我可没有冷漠到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在我面前死掉。”

王凡一脸平静地说着这番话语，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有的仅仅只是平淡和平静，仿佛都是理所当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