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语薇看不见,看不见禹铭戟在她面前跪地道歉的场景。她只偶然的一次见过他高大的背影,那个天神般的男人此刻正屈膝跪地,被别人俯视着?她曾经恨禹铭戟,恨不得杀了他,即使是现在她也没放弃确认他是凶手后杀了他的想法。但是她从没想过要他跪下,或者说,在她的认知里禹铭戟跟别人下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是无所不能的,即便是在逆境中,也总是游刃有余。陆语薇没由来地耳根发热,她莫名地替他觉得羞耻。禹铭戟低着头,全身都紧绷着,他可以接受所有人的鄙视,但是他不敢抬头看她的表情。禹靖川看着禹铭戟跪地,心里痛快,得意地说道:“态度还算可以……”“噗通!”
禹靖川话还没有说完,陆语薇就突然跪下了,对着禹铭戟,满脸通红地说道:“对不起!我也应该和你道歉,是我生靖川的气不想回来,害得你替我承担错误!”
深沉的桃花眼里充满不可置信,禹铭戟猛然抬起头,就见到那个纤瘦柔美的女人满脸通红地朝自己跪下,单薄如纸的身体紧紧绷直,被阳光照亮的小脸写满了倔强,旁边金黄色的拉布拉多好奇地舔着她的脸。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忍得下去触碰她的冲动……鬼使神差的,禹铭戟做了。他站起来,不疾不徐的,在禹靖川和程月华阴冷的鄙视中,把那个为她下跪的傻女人扶了起来。他本以为她会鄙视他的屈服,会气愤他的软弱,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他,弯下她倔强的膝盖。禹靖川的脸色像吞了只苍蝇,怒斥道:“禹铭戟,放开你大嫂!”
禹铭戟不愿意放手,陆语薇却主动挣脱他,冲着禹靖川温和地解释道:“靖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受不了他这么大的礼,本来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良心上过意不去。”
“所以你就和他一起跪?那一会他要走,你是不是还要和他一起走?咳咳……咳……”禹靖川气急败坏地喊道。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程月华看儿子动气,赶忙跑过去给他顺气,眼神凌厉地看向陆语薇:“语薇,你过分了!既然你是靖川的未婚妻,遇到事情就应该和他站在一边!你和禹铭戟站那么近干什么?”
禹铭戟气愤程月华对陆语薇的态度,想伸手拉她,陆语薇却仿佛能看得见一样,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手,牵着琥珀走到了禹靖川身边。禹靖川别过头去,不想看陆语薇。陆语薇手里还提着装着鸽子汤的保温壶,她刚准备放到床头,禹靖川忽然转过头伸手打翻了保温壶。“每天就知道熬鸽子汤敷衍我!我喝够了这个恶心的汤!你还能做点什么?”
禹靖川怒气冲冲地咆哮道。不锈钢材质的保温壶从袋子里飞了出来,摔在陶瓷地板上狠狠地跳了几下,没一下都是尖锐刺耳的声音,结实的壶身因为撞击变得扭曲。封口处因为变形有黄色的汤汁流到了白色的地板上……湖泊受到了惊吓,出于保护主人的目的,“汪、汪”地大叫起来!突如其来的愤怒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禹铭戟忍无可忍地想带陆语薇离开,程月华察觉到他的动作,立马用警告的眼神鄙视着他。受限于自己可怜的母亲,禹铭戟只能站在原地用踟蹰地看着她。陆语薇尴尬地收回手,摸摸琥珀的头示意她安静。她下意识地想去捡地上的保温壶,但是她眼睛看不见又不方便趴在地上摸,在场的人又都不说话,陆语薇叹了口气,放弃了。大少爷脾气发作完的禹靖川有些后悔地看向陆语薇,见她已经本能地后退和自己保持距离。他的手擎在半空没有去抓她。“对不起,靖川,是我考虑不周到,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做了,营养的东西有很多,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给你带。”
陆语薇温柔地说着,没有焦距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疏离。禹靖川心里愧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求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母亲,程月华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对陆语薇说:“靖川住院久了,心情不好。语薇,你别忘心里去。”
“不会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陆语薇苍白地笑笑,愧疚地说道,“只是我眼睛看不见,地上一会儿还要麻烦伯母找护工收拾一下。我有点累了,我想去去内科大楼看看我爸爸。”
“我送你过去。”
禹铭戟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看了眼程月华,“父亲让我来道歉,我已经道歉了,满足了你们的所有要求。语薇被吓到了我不放心,阿姨您照顾我大哥吧。”
说着,禹铭戟已经来到了陆语薇身边,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禹靖川见状,眼里涌起嫉恨,他刚想阻拦,母亲已经按住他,大度地说道:“语薇,你们路上小心点。也别在你父亲那里太久,早点回家休息。”
“谢谢伯母。”
陆语薇乖巧地道声谢,就随着禹铭戟离开了。“妈!你怎么让他们两个一起走了?还是当着我的面,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禹靖川气愤地推开母亲的手。程月华对着宝贝儿子也不气恼,淡淡地解释道:“他们一起走了又能怎么样?你今天闹大了会让你父亲对你的愧疚全部消失!今天已经足够羞辱他了,但是刚刚他又带走了你的未婚妻,他相当于白来了。”
禹靖川听懂了母亲话中的道理,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恶狠狠地说道:“妈,要不等禹铭戟离开的时候我找人揍他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不行,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记了上次怎么吃的亏吗?”
程月华理智地说道,“禹铭戟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大,必须让你父亲牵制他,你还是好好养病,这些事交给妈妈来处理。”
“哼!真不知道这个野种怎么混出来的!”
禹靖川嫉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