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正太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剩下所有人愣在原地,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陆之城周围的气压很低,非常低。陆之城的存在,一直是陆氏集团的传说。五年前,陆氏前任总裁苏拉突然宣布从陆氏辞职,并且迅速办好交接手续,离开陆氏。当时,所有人都猜测陆氏要散了。副总裁乔路和总经理李艳艳苦苦撑了半年之后,陆之城突然空降陆氏,接管了一盘散沙一般的陆氏。陆氏的老员工们都还记得,陆之城就是陆氏的创始人。但重新出现之后的陆之城,又跟原来有很大的不同。他沉默,冷硬,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是个工作狂,一旦认准目标,就会极有耐性地死盯目标,无所不用其极地,非要把目标收入囊中。本来基础就不错的陆氏,在陆之城的手上,短短几年时间,毫无意外地变成了庞然大物。摆在台面上,能供所有人看到的,陆氏的产业涉及了方方面面,金融,房地产,娱乐,服装,教育。陆氏帝国每年交的税,几乎占了A市财政收入的一半。陆之城跺跺脚,A城都会摇三摇。陆氏的业务线涉及方方面面,各行各业,但有一样,陆氏从不涉足,那就是母婴用品。当开放二胎的热潮席卷全国的时候,不断有股东朝陆之城建议,母婴用品市场的前景不可估量。然而,每一次,都会被陆之城无情地驳回。次数多了,大家慢慢知道了这是陆之城的禁忌,慢慢地,也就没有人再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然而,某一天,陆之城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想要进军童装市场。陆大董事长的一句话,陆氏集团上下马上动了起来,各种准备工作按步就班地推进,没有任何人能想到,居然在拍摄样片这一步卡壳了。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招惹到眼前这个明显正在暴怒的边缘游走的大魔头,那样的话,纵使是九命猫妖,估计也命不久矣。半晌,陆之城转头问依然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翔:“Matthew的航班,告诉我。”
张翔强行控制着正在咯咯咯打架的牙齿,把Matthew乘坐的航班号告诉陆之城。只见陆之城的手终于从他的西裤口袋里伸了出来,骨节分明的右手上握着一只手机。低着头摁了一串号码,陆之声沉声说道:“航班号JD8817,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拦截下来。”
挂断电话,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陆之城淡淡地说道:“张翔,两个小时之内,把那三套衣服的样版做出来。”
回过头,陆之城对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的助理说道:“小黑,协调好国际航线,通知我的飞机待命。”
“所有人,原地待命,两个小时之后,拍摄正常进行。”
丢下一句话,陆之城迈开腿,快步离开了拍摄棚。陆之城一走,拍摄棚里的压力陡然一轻,所有人才像活过来了一样。即使工作了一天,已经累得要死,但没有一个人敢离开。后勤部给在场的每个人送来了便当,所有人吃过便当之后,便默默地在原地休息。从拍摄棚里出来,陆之城上了自己的幻影,司机一路飞驰,朝着机场飞奔而去。当陆之城悠哉悠哉地走到候机大厅的时候,机场的广播刚好响起:“前往U国杉城的乘客请注意,我们很抱歉地通知您,由于交通管制,您所乘坐的JD8817航班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在此我们深表歉意,请您在候机厅休息,等候通知,谢谢。”
陆之城的嘴角轻轻勾起,他在候机大厅的正中央站定,不言不语地,气场却压迫得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在熙熙攘攘的机场里,他的身边诡异地空出来一小块空地。当然,对于这一切,陆之城是视而不见的。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陆之城一眼就看到,Matthew正坐在VIP候机室里,远远看过去,就看到他正撅着腮帮子生气,张小筱正急得抓耳挠腮地安慰他,却无济于事。迈开大长腿,陆之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VIP候机室里,使了个眼色,他身边自然有人跟进来,把候机室里其他的乘客都“请”了出去。陆之城一出现,Matthew就瞬间收起了撅嘴生气的表情,只冷冷地看着他,对他的随从清场的动作,视而不见。当VIP室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人,陆之城在离Matthew两排位置的地方,轻轻坐在椅背上,交叠着双腿,看着Matthew。张小筱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陆之城的大长腿,他腿上的肌肉线条从不算得厚的西装布料里透出来,把张小筱迷得五迷三道。“做个交易。”
沉默的时间长得张小筱以为两人要演哑剧的时候,陆之城终于开了口。Matthew低垂着头,他的长睫毛轻垂下来,盖住了他的眼睛,没人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Matthew并没有回答陆之城,陆之城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跟我回去,把样片拍完,我派专机送你回杉城,一拍完马上就走。违约金我们照付。”
Matthew猛抬起头来看着陆之城,软萌软萌的大眼睛里带着期盼,却依然没有开口。就像能读懂Matthew的眼神一样,陆之城淡淡地说道:“是真的。”
高冷范小正太Matthew终于开了口:“违约金转账过来。”
陆之城低下头,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张小筱手里握着的手机收到银行的信息,低头数了两次后面跟着的那一串0,张小筱对着Matthew点点头:“到账了。”
Matthew拍拍屁。股站起来,小眼神看向陆之城,陆之城点点头,起身。门外自然有人打开门,引领着他们往外走。陆之城的腿长,即使刻意放慢了脚步,Matthew也跟不上他的脚步。陆之城好几次都专门停下来,等Matthew走到他的面前,才重新迈开脚步。坐上他的幻影,Matthew一声不吭地跟着陆之城回到拍摄棚。看到陆之城居然真的把Matthew劝回来了,在拍摄棚里睡得东倒西歪的一群人,显然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死死地瞪着突然出现在拍摄棚门口的陆之城和Matthew,半晌回不过神来。陆之城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沉声说道:“给你们一个小时。”
随即转头吩咐小黑:“飞机一小时后起飞。”
陆之城让助理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拍摄棚的角落里看着他们拍摄。整个拍摄棚里,只有Matthew不受他身上的气压影响,完全发挥正常。其余的人,不大不小地,总会出点差错。陆之城看得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幸运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能把Matthew请回来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各种小差错对拍摄进度,并没有造成根本性的影响。在陆之城手上的腕表刚好跳到一个小时的时候,拍摄也如期完成。高强度地拍摄了一天,很明显Matthew已经体力不支。板着一张小脸,Matthew从张小筱的手上接过一瓶温过的牛奶,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之后,头也不抬地转身往外走。张小筱赶紧追上去,外套帽子围巾地把他裹紧,生怕他一不小心感冒了,耽误了一天行程,她白干一年也赔不起。陆之城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思索了半分钟之后,拍拍屁。股站起来,朝外面走去。小小的身影已经坐在幻影里,司机正准备关门,陆之城长腿一伸,跨进车里。抬眼看到陆之城,Matthew眼里的不耐烦十分明显。也许是累了一天的关系,Matthew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坐在旁边的张小筱紧张得手脚都在发抖,Matthew年纪虽然不大,但发起脾气来的恐怖劲儿,她是见识过的。车厢里的气压低得已经不能再低,就在张小筱觉得自己快要被冻僵的时候,陆之城淡淡地开口道:“我送你们回去。”
Matthew的眼眸垂落下来,不言不语。当陆之城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杉城机场的时候,杉城刚刚夜幕降临。下了飞机,Matthew头也不回地往绿色通道走去。陆之城也没多说话,他甚至坐在他的位置上,动都没动一下,Matthew走后,他示意机长可以返程了。飞机起飞的时候,陆之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外,刚好看到有人过来接Matthew,他漠然地把头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