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想，要是爸妈知道了原因，也不会怪她的。转身要走，却听到慕衍泽那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传来——“废了他一条腿。”

蓦地转过身，染默眼中尽是震惊，就看到慕衍泽的下属听从指令出去了。这是……“你……”“啊——！”

包厢外，长廊深处，传来林昂的痛唤声，女人整个身子仿若是掉入了冰窖里那般，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慕衍泽竟然，狠到这个地步。就因为她说要取消婚礼，他便用林昂来威胁是么。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一层朦胧的湿润感，酸涩却又木讷。她定在原地，脚步没有再动半步。“不是要走么，我不拦着你。”

男人纤长的手指抚上她眼角落下的泪光，拭去那抹晶莹，他只是噙着笑，深邃的瞳孔里，宛若迷雾。她看不清，看不尽那层迷雾，笼罩了自己，迷失了方向。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她记忆里那个小小白，完全不一样了呢。好陌生，内心深处对慕衍泽产生的恐惧，不言而喻。在安城，死一个人，还是一个外地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林昂就是消失在安城，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出事前见过谁的。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人间蒸发。慕衍泽在逼她，做一个选择。取消婚约，林昂就别想活着。林昂的命，他在威胁她。可是，她不得不接受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威胁。对林昂，即便是没有了情念，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慕衍泽这样目无法律的害人性命。“你为什么，要逼我？”

“不逼你，你又怎么会成为我的。”

“就算我嫁给你，也不会爱你的！”

他却淡了淡笑意，不以为然。不爱他，没关系，他爱她就足够了。“你现在就放了他，送他去医院！”

“明天婚礼结束，他就会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都被打成那副鬼样子了还能安然无恙？染默死死咬着唇，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了。这个婚，她现在是不得不结了。慕衍泽，你好样的，威胁的手段还真是……卑鄙！婚是他逼她结的，染默就不相信，时间久了，这个男人不会腻。……裴思甜早早就来了慕家，在染默的房间里，看着化妆师给新娘子化妆。但好像，默默姐怎么并不是很高兴。前两天看她试婚纱的时候不是还挺乐呵的么，怎么今天结婚，反倒冷着一张脸了。“默默姐，你不开心吗？”

裴思甜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她和默默姐之间又不存在秘密，她猜该不会是衍泽哥惹默默姐不高兴了吧？这个新郎真是的，不知道让着一点新娘子么。“我应该觉得很开心吗？”

染默反问一句，到让裴思甜语塞无言，挠了挠头发，小丫头撇嘴：“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是不是衍泽哥做错事说错话惹你不高兴了？他不就是那样么，从小到大都喜欢跟你作对。”

“思甜，你很了解他么。”

染默看着镜子里化了妆容的自己，很美的新娘妆，配上身上独一无二的婚纱，仿若镜子里的人，完美的让染默觉得，那不是自己了。“额……”裴思甜保持沉默了，她了解衍泽哥么，说实话，不是很了解哎。默默姐到底怎么了，怪怪的，为什么要这么问。说的好像是衍泽哥做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似的，展颜进来看着已经化完妆的新娘子，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婚车已经在等了，下去吧。”

看到母亲脸上的笑颜，染默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但这在思甜看来，却并不真心。上了婚车，思甜是伴娘，跟她坐在后座，前往举行婚礼的酒店。路上，思甜还是问了出口：“默默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给衍泽哥啊？”

好吧，在人家婚礼上，问新娘子这样的话的确是不太好。但默默姐脸上写着的不乐意，很是明显啊。“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了。”

“我不想嫁。”

裴思甜：……这个实话也实得太直接了吧。“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呢？”

还说谎话，说有了孩子，必须结婚。搞得思甜还以为，两人是真心相爱，私定终身呢。“这也是我现在后悔的。”

“啊……默默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这根本一点也不像是默默姐，安静的不像话，说出来的那些，让人想不通想不透。染默突然笑了出声，摇了摇头：“没什么，逗你玩的。”

“你……”裴思甜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默默姐今天太怪了，等会儿见到衍泽哥再问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到了婚礼现场，新娘子就被带去了休息室里，等待入场。慕衍泽进来休息室的时候，裴思甜就先迎上去，小声说道：“衍泽哥，默默姐好像不开心，刚才好奇怪。”

男人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礼服，狭长的眸子睨了眼那安静如斯休息的新娘。“没事，你先出去。”

“好。”

裴思甜出去后，休息室里就剩下这一对新人了。直到门关上的那一刻，沉默的新娘才开口出声：“林昂现在，有没有安全回到洛城？”

“现在？”

慕衍泽摇头轻笑，那样子真的很欠揍。“慕太太，新婚夜过后，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还不会蠢到，现在就把人给放了。依慕太太这性子，现场逃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只有戴上婚戒，过了新婚夜，一切成为定局了，他再考虑，放不放过那个废物。“你！”

染默气的咬牙，这个男人真是够可恶的，跟她玩这招。“慕衍泽，无爱的婚姻挺没劲的。”

“还没开始，你就说没劲，嗯？”

他的妻子，什么时候学会了未卜先知？“我们好不了多久的。”

张染默肯定，不出一年的时间，就会分道扬镳了。到时候，连表面姐弟都没得做！“哦，拭目以待。”

多久，可他却认为，是永远。……婚礼进行曲，新人在来宾祝福的目光之中，彼此宣誓，彼此交换结婚戒指，许下承诺。可染默却只当这一切，是逢场作戏。倒是看到展颜温和的笑颜，她心中有愧。妈妈亲自为她设计的婚纱，希望她能找到幸福的归宿。不想，这一场婚礼，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美好。相反，她只想逃离。裴思甜和男友李夕野坐在一块儿，笑道：“看他们多般配啊。”

“我们以后也会这样的。”

女孩脸一红，咧嘴笑开，靠在他怀里，看着那幸福的新人，羡慕祝福。……因为染默现在是“孕妇”所以不能坐飞机，不能劳累，蜜月旅行也就省去了。回到新婚的房间，应该说是慕衍泽的房间，以后也是她的房间了。染默是新娘子，再加上不能劳累的原因，早早就回来歇息了。“卿姨……”她有些口渴，出来时却发现偌大的慕家竟然没有人。奇怪了，佣人都去哪里了，卿姨也不在。爸妈也没有回来，说是婚礼结束后亲自送张立安与张老爷子回洛城，留两天单独相处的时间给一对新人。毕竟没有蜜月旅行，只有旁人都不打扰，让新婚夫妻甜蜜一会儿。看着安静如斯的家，染默叹了口气，连佣人都被“撤离”了，要不要这样啊。所以接下来这两天，她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慕衍泽，一点也不美好了。回了屋，倒在床上，婚纱也没有脱，很累很倦，只想睡觉。当然，她的确也睡着了。直到——“老婆……”耳边传来那沙哑的呢喃声，她闻到了酒味，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容颜。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睡得太沉了。“慕衍泽，你身上都是酒味……”女人嫌弃的扭了扭头，伸手就想推开他，想让他离她远一点。“你去洗澡。”

“好啊，帮我洗。”

他却将她抱起，不由分说的就去了浴室。浴室的灯光很亮，染默彻底清醒了，不悦的神色一直摆着：“你自己不会洗么，我穿着婚纱，不想碰水！”

但似乎，跟地痞流氓说这些，根本就是等同在讲废话。他可不管她穿着什么，抱着她就放进了浴缸里，那温热的水浸泡着，婚纱裙摆在水中漂起，倒像是美人出浴的美景，惹人心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正视于他。他笑道：“慕太太今晚真美。”

美，很美，美到他会记住一辈子的。她的婚纱，是为了他而穿，手上的婚戒，也是为了他而戴。“……”染默咬唇不语，不去看他，余光散落在浴室的地板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放过林昂？”

终于，还是问了。慕衍泽眯了眯眸，他的新娘，在彼此的新婚夜里，却在想着别的男人。已经不止一次，提到那个废物了。“你猜。”

“慕衍泽你……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