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就会落井下石,有虞家从中作梗,淇州必定会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此外,她也想借此机会看看,谁最先得知长孙焘的真实情况,如此,就算卫殊不愿意说,她也能大概猜到谁是凶手。将一些注意事项吩咐给苍梧后,虞清欢牵来马匹,打马朝平城疾驰而去。今日一同上山采药的人,已先一步带着采得的药材回去,衙门那边,就算刘廷晔能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但在救治病患这一块,还需要她亲自看着。至于卫殊,自己打不过也赶不走,那就随他跟着,若是他敢乱来,大不了同归于尽。虞清欢曾设想过很多糟糕的状态,但却从未想过,意外来得这么快。当她和卫殊赶到平城门口时,却见到,平城城门处亮起通明的火把,兵甲林立,士兵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而今天随他们一同上山采药的大夫,全都被押在一旁,那些马驮着的药材,也被扣了下来。“小狐狸,这是淇州本地的驻军,完全不归你那假夫君管,事情大条咯!”
卫殊勒马,与虞清欢并排,话语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虞清欢剜了卫殊一眼,打马走上前,冲为首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人勒马回眸,惊诧地道:“清欢?”
却是虞清欢的亲生父亲,吏部侍郎虞蹇。“父亲。”
看到虞蹇的身影,虞清欢心底不由得一沉,低声唤了一句。虞蹇出现在这里,还带着淇州本地的驻军,这说明,事情真的大条了。“父亲为何在此?”
虞清欢问,双眸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星子般晶亮,“为何扣下这些大夫?”
虞蹇双手朝上一拱,道:“淇州爆发如此大规模的瘟疫,其中以平城最为严重,此事圣上已然知晓,为了避免瘟疫向其它地方扩散,特命为父前来解决此事。”
“那父亲,您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虞清欢问。虞蹇蹙眉,已有些不耐烦:“自然是要将此城封闭,防止里面的人出来,为祸天下。”
虞清欢道:“父亲,您封城的目的是不让城里的人出来,城外的人为何不能进去?”
虞蹇道:“多一个人进去,就多一个人面临危险,里面的人已经救不活了,外头活着好好的人没必要进去送死,为父这是在将损失降到最低。”
虞清欢道:“但这些,都是大夫,而大夫带着的,是救命用的药材。”
虞蹇道:“不管是大夫还是百姓,在为父心里都是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是谁规定大夫就应该冒险去送死,为父这是救他们的性命。”
虞清欢在心底冷笑一声,有些人光明正大一辈子,却甩不开鬼鬼祟祟的指责,有些人明明肮脏下贱,举手投足间却义正言辞,傲气不减。就算虞清欢做了他虞蹇几年的女儿,身上还流着他虞蹇的骨血,也见识过虞蹇的不要脸,但亲耳听到上万条人命在他虞蹇口中如此无足轻重,听到他虞蹇轻飘飘地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还能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虞清欢还是震惊到了,那种感觉,就像忽然被泼了一身屎尿一样。“父亲,这平城里面住着几万人,有几万条人命,您把大夫和药材扣下,可有经过陛下的允许?”
虞清欢双目灼灼,掷地有声地问。虞蹇这个人,虽然她不怎么接触,但却对虞蹇的脾性略知一二,如果没有虞谦,他虞蹇根本什么都不是,最是胆小不过的一个懦夫,此时胆敢来封城,直接和长孙焘明目张胆地对着干,一方面说明他的确手握谕旨,另一方面却说明,他很可能知道长孙焘不在,所以才敢如此嚣张……那么,今日灵山起火一事和谁有关,还用说么?虞清欢心底冷笑,尽管长孙焘从来不说,但她还是发现了当今圣上和长孙焘之间的不寻常。当今圣上,打的可是一手好牌,相府和淇王府本就势同水火,若长孙焘今日侥幸逃过一劫,那二者之间的矛盾必然激化,两虎相争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若长孙焘不幸罹难,他就可以借虞家的手把淇王府的势力清扫干净。最后,他依旧还是个仁慈的君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为父这么做自有为父的道理,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虞蹇完全失去耐性,不悦地道。“父亲,那就是说,您让城中患病的百姓无人可治,无药可医,是您一个人擅作主张,陛下根本就不知道您不顾百姓的生死,是么?”
虞清欢朗声问道。这些药无论如何也要送进城,否则不知会有多少人因没有药治病而丧命,这时,她在拿话拿捏虞蹇,赌虞蹇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将所有的事情推到皇帝身上,只要虞蹇不打着皇帝的旗号,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