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接手了他父亲的人脉,动之以情,许以重金,又用了些手段,把那些老掌柜彻底收服。他让老掌柜带着人照料暗地里秘密种植的玉粟,玉粟成熟后便收了,就藏在附近的几个庄子里。”
“而那些接触过玉粟的人,目前正被老掌柜安排了高月钱的事,留在庄子里忙活,根本没时间也没闲工夫散布关于玉粟的只言片语。而且大家也不知道玉粟是个什么东西,只当是主家让种的某种植物,所以没人把它当作话题去说,消息自然就被瞒住了。”
“再者,董家夫妇骤然离世,谁能想到撑起门庭的会是个六岁的孩子?他在人前扮演着孤惶无依的小可怜,私底下却把这些事情安排得妥妥帖帖。”
“最后,薛家只知董老爷有一种不得了的种子,但也没见过那种子长什么样,更没想到在董老爷死后,董实会继续打理董老爷生前种下的东西,还以为种子被董家雪藏了,所以他们一门心思都扑在了董穗身上,想逼董穗交代种子藏在哪里,结果反倒让董实那小子有了暗度陈仓的机会。”
虞清欢知道董实早慧,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手段,一时也有些震惊。这时,百里无相继续道:“还有一事,说出来你只怕会生气。”
虞清欢蹙眉:“什么事?”
百里无相道:“董实已经什么都交代了,你相公受伤的那晚,董实是故意撞上你们的。他虽然能守住父亲的基业,却改变不了姐姐的命运,于是他便只身前往徐州,想要请求外祖家出面,帮忙把董穗从薛家接走。”
“结果他一个孩子出门太过惹眼,行踪很快就暴露了。这才遭到了追杀。那晚他见你相公似乎会武艺,为了寻求庇佑撞你们身上,反倒让你相公挨了一刀。”
虞清欢不生气,而是心疼,她看到董实,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卫殊。董实年纪尚小,生活硬生生地把他逼成这种模样,卫殊当年面临的境况,又会比董实好得了多少?所以虞清欢心疼啊!心疼这样的孩子,心疼这年纪小小就这么苦的人儿。最后,她也只是笑了笑:“昭华都不在意,我又怎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百里无相摇摇头:“怎么?看你这神情,是想到了那晚船上救你的兄长?”
虞清欢瞥了他一眼:“老头儿,你可住嘴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百里无相又摇头:“女娃子怎么这么粗鲁?”
虞清欢道:“废话少说,谈正事。既然种子到手了,下一步要做什么可安排上了?”
百里无相道:“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相公?有他在,安排这些不过是小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更何况还有杨迁和三梦那俩小子在,再不济还有白家那小子。丫头啊丫头,你可真是个小福娃,你都不知道自己身边聚集了一伙怎样了不得的人。”
虞清欢当然知道,但就是想顶他两句:“他们很了不得吗?”
百里无相道:“当然了不得了!你的脑子都不会算吗?白家财力雄厚,那白黎小子握着的银子比国库里还多;那杨迁小子手下的人马有十几万;而卫殊那小子统领着大秦最大的情报网;至于你夫君就不用多说了吧?一个‘淇王’名号,在百姓心中重如千钧。丫头,民心是最真实的历史风向,大势所趋,你们的路已经铺好基石了。”
关键是,百里无相所提到的所有人,都与她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是的,大势所趋。但这条路的前方还是千难万难。当上皇帝很难么?只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领兵把皇帝老儿的头割下来往正阳门一挂,再握着玉玺往龙椅上一坐,自然有无数蝇营狗苟下跪三呼万岁。然而当好一个皇帝却万分不易,千千万万的黎庶子民要兼顾,万里河山要守,文武百官需要驾驭。无论是哪一样?耗干的还不是心血?掏空的还不是精力?那个位子有多高,扛在肩上的责任就有多重,从长孙焘浑身的伤痕便可以窥得一二。最后,虞清欢也没有回答百里无相的问题,只是道:“夫唱妇随,我总会陪着他。”
百里无相牙根酸得难受,他道:“你们夫妻,真不想让人活,受不了,受不了。”
虞清欢转移话题道:“老头儿,你亲自跑这一趟,有什么收获?”
百里无相道:“也没什么收获,薛家人压根没见到,只是看守你们的灰衣人,有些意思。”
虞清欢道:“你也发现了什么,对吗?”
百里无相道:“那小子看似这薛家的人,但实际上他却可以做主你们的事。刚才给你的那些银票,他可说掏就掏,什么人随随身携带几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