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一向瞧不起当世所有诗人的晏浚也不由呆滞。此刻的陈松就像一座雄伟山峰,横亘在百姓跟晏浚心中。“誓扫边关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前两句写的平平无奇,甚至只能够跟寻常描写战争场面的诗词相提并论,既无新意,亦无更高更深远的立意。晏浚甚至都觉得自己稳赢了。只是这种水平的话,他也可以脱口而出。这战他胜定了,果然就算后续之人再优秀,也不能影响他的衍天司最强之位。而当后续两句被陈松举重若轻地讲出来以后。晏浚呆滞了。从此刻开始,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是败了。任他见识过再多腥风血雨,断然也做不出如此诗词。百姓沸腾,不少姑娘已经泪如雨下。战争好像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浪漫。所有诗人在做战诗时,都忽略了,在家乡的某个地方,总会有女人期待着丈夫的归来。那累累白骨,曾经都是姑娘梦里的人呐。其实陈松选择这首诗也是因为,他前世古代,不少战诗都有非常详尽的地名,唯独这首,虽有地名,却可以魔改。而且,大乾本来就有无定河。倒也恰如其分。“我作完了,该你了。”
陈松淡淡说完,退回椅子里,眯上眼甚至都不去瞧晏浚。他就是要激怒晏浚。晏浚清冷表情已经被局促取代,让他在众目睽睽下用这么点时间,做出超过陈松这首的诗词……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诗圣!更难顶的是,现在陈松已经开了个太完美的头,自己张口,不论好坏,只要不能超过陈松,肯定会被冷嘲热讽。一抹无奈在晏浚心中汇聚。俄顷,他来到礼部尚书面前:“我认输。”
言罢,他匆匆离开当场。并立刻派人驱车返回复州,这次在京城,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他已无颜继续待在此处,只好匆匆离开。陈松起身,颇遗憾地望着匆匆离开的晏浚,这就走了吗?不再动手拼个机会吗?原来你也是个样子货。看起来威猛难挡,其实……礼部尚书面色铁青,现在虽然才过去三轮,情况尚还在他的控制当中,可陈松这每一轮都以碾压姿态取胜,让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可是答应了理亲王穆熙,今日无论如何都会让陈松丢人现眼的。不行,断不可再让他得胜……礼部尚书挺身而出,皮笑肉不笑道:“陈松大才,竟已然连克三人,看来不请出个硬骨头,很难势均力敌呀。”
陈松瞥了他一眼,礼部和亲王的勾结现在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看这所谓的礼部尚书还能做出多没有下限的事情。“既如此,我看也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礼部尚书舒一口气,“请青莲草阁居士。”
百姓闻言,直接陷入疯狂。人群中,丫鬟被挤到很难保持身体的平稳,要不是揽月一直拽着她,她很有可能被疯狂的人流给直接推翻在地。“小姐,这青莲草阁居士很有名吗?”
丫鬟气喘吁吁,主要还是因为大家都太疯狂,她被迫保持身体平稳。揽月道:“当世最强,号称最有希望封圣之人。”
“在大乾文坛地位奇高,九司祭酒见了他,估计都得称一声老师。”
“真没想到,他也会来。”
丫鬟愕然:“他这么强,陈松公子岂不是非常危险了?”
揽月眯眼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有人能在诗坛战胜他,而今看来,或许陈公子有一线机会。”
“但这机会绝不会太大,他的本事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世人常说,大乾要是没有青莲草阁居士,诗坛至少会倒退四十年。”
“他也是我最喜欢的诗人,最擅长咏月,假若题目是别的东西,陈公子兴许能凭诗才得胜,如果是月……”丫鬟赶紧追问:“会怎么样?”
揽月轻启莲口:“将毫无胜算。”
她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读书人最了解青莲草阁居士李慕白,他的诗才可以说是划时代的。在文坛凋零的当下,李慕白一人便代表着巅峰。他不是上山的人,也不是下山的神。是一直站在顶峰,俯视芸芸众生,唯一的神。陈松看见他的时候,诗才几乎已经浮在表面,一颦一笑好像都为诗而生。他虽然一语不发,但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极深极重的压迫感。百姓的欢呼他充耳不闻。虽然已经年近耄耋,双目却清澈如水,跟其他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前头三首诗做的不错。”
李慕白开口,出乎众人意料的夸赞陈松。要知道,李慕白在大乾闻名还有另外一点,那就是他的性格。他年轻时目中无人,常在公众场合唾弃先人,中年此举更甚,至老年也从未变过。能被他首肯的人屈指可数。尤其是在诗词一途更是如此,恐怕在李慕白看来,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够跟他平起平坐,也没有人能在诗才方面打败他。就算是陈松也不行。“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做什么样的诗,那些诗虽不错,却不是巅峰,就是不知道李居士能不能将我逼至巅峰。”
陈松现在倒是像李慕白般目中无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打一番亲王跟礼部的脸,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大刀阔斧地干就完事了。“有点儿意思,就是不知道这所谓的巅峰,能不能触及我的皮毛。”
李慕白被陈松给激怒了。百姓继续沸腾,此二人的垃圾话在百姓眼中都是充满玄机,而且虽然还没得到官方认证,可在百姓眼中,陈松跟李慕白就代表着大乾诗坛的最强对决。礼部尚书见造势已足够,笑着来到二人身前,喃喃说道:“今日李先生亲至,那这对垒题目便就以月为名,才不扫兴,各位意下如何?”
他话音刚落,就算李慕白的脑残粉再多,现在也不禁皱紧眉,觉得礼部所行太过分了些。